白卿在雨梦房中静静等待着雨梦醒来。
他坐在一旁的案几之上,心下纷乱,便拿出绝殇琴来明心静气。
昨日他见神医硬要将雨梦支开,便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果然神医在确认了雨梦走后,对着他缓缓道,“身中寒梅傲雪者十五年寿命,你可清楚?”
他点点头。
神医又道,“若是老衲没看错,你现下正好是第十四年。”
他一惊,心道神医果真是名不虚传,又点了点头。
不料神医却是叹了口气,“其实寒梅傲雪之毒并非没有解决之法,它无非就是随着人的感情波动而侵入人的身心,造成损伤。倘若你可以做到无欲无求,身心不为外物所波动,你可以比任何人活的都要长久。”
白卿只是抚摸着雨梦送的玉坠子,并不答话,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果然……神医向着后山的方向望了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睛之中已有了淡漠的神色,怕是一直清心寡欲,方可存活到了第十四个年头,只是可惜……他掐指为白卿算了一卦,果然发现他命里注定有这一劫数。
隐隐觉得可惜,劝道,“年轻人,你该不会相信什么奇迹吧。”
白卿苦笑,他命中的劫数,早已在出生之日便被定下了,自己又何曾不知,但若是向前十四年一样,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避不见客,每日清茶淡饭,重复着单调的、不辨年月的生活。那么,即使活得再久,又有何种意义?
他道,“晚辈从不寄希望于那种莫须有的东西,只盼望着能够珍惜当下。”
既然他自己已有了主意,神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要他保重,便匆匆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
一首琴曲弹奏下来,果然心安了不少,见雨梦似乎在发恶梦,面上尽是痛苦的样子,额上还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心下一紧,忙将她扶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探上她的手腕。
惊觉她体内竟有一股毒素,忙将她细细审视了一通,见她眼周有些发暗,竟是那毒素直逼眼周。心下一惊,忙仔仔细细的重新探了她的脉,那毒素却是侵入已久,怕是已经有一天了。
余光瞥见一旁的茶桌上摆放着一盘糕点,是雨梦平日里爱吃的杏花酥,可是如果仔细辨认,这盘杏花酥的眼色比寻常的深了一些,拿起一块闻了闻,里面果真有一种致命的毒药。幸好雨梦只是服食了一小部分,若是将这一盘全吃了,只怕现在就凶多吉少了。
白卿倒吸了口冷气,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为雨梦送杏花酥的只得慕容谦一人,可慕容谦断不会对雨梦下手。如此一来便只有……心中冷哼,原以为她只是泼辣了些,竟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毒。
他找了些缓冲的药物,用纱布裹了敷在她的眼睛上,心中却是明了,这么做只是图个心安,并不能改变什么。
心中又是一阵冷哼,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他顺着回廊径直来到薛贞的房间,听到房中薛贞的声音传来,“阿谦回京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猛地推开房门,倒令薛贞和几个护卫吃了一惊。薛贞见他面露不善,忙让护卫将他绑了,不像白卿看似清瘦,身手却是极快,三两下便放倒了全数护卫,薛贞见他手中有些粉末状的固体,又见那几个护卫皆是面露痛苦之色,顿时明白过来,挣扎着向后退。
她知道白卿如此做,自己对肖雨梦做的事怕是已经暴露,只是不知肖雨梦吃了多少,眼下是生是死,但她此刻却是不敢发问,眼见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情急之下忙道,“我、我爹爹是开国将军,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想白卿将她逼到墙角便不再动,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她怀中,示意她自行了解,而后便从房中退出,锁了房门。
薛贞自是知道那药瓶中是什么,只是她不会那么认命,走到一旁的窗边细细听着窗外的动静,许久后不见有什么声响,便将窗户拉开,打算跳窗而去。
不料刚一打开窗,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抱着手臂立于窗外,眼睛冷冷的扫着她。看他的眉目竟和白卿很是相似。
当即吃了一惊,正要关窗,那个黑衣少年却跃了进来,三两下将她制住。
纵是她有千般的不愿,也拗不过他的蛮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药瓶被打开,随即里面的液体被全数塞进自己的口中。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痛苦袭来,她受不得,只得蜷缩在地上。听到一阵风声,好像是那个少年窗边跃了出去,而后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雨梦从睡梦中醒来,只觉的眼前漆黑异常,竟是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心中暗暗打起了小鼓,难道自己……她凭着记忆,在阳光投射下来的地方摸了摸,感觉到那里已有了温度,顿时心里一抽,自己……
她是穿越而来,更是对眼睛格外重视,眼下却变成这副样子……怕是只能成为他的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