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尽管是夏季,却并不闷热,偶尔吹来的海风凉飕飕的。
靳承川和虞柔只拿了一个手电筒,一前一后的往山顶上爬。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偶尔有树林里传来的鸟叫虫鸣声,气氛微妙了十多分钟。
“等天亮了,就要开始录制节目了,一来一回上山下山,太浪费时间,不如下次吧,反正日出哪天都能看。”她气喘吁吁,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靳承川停步,手中的手电筒举起,照到她的头顶上,“你还想不想见到那个孩子。”
当然想。
之前说第二天会给那个小家伙带奶糕吃,结果因为工作安排没去,隔了好几天才去福利院,小家伙就被人领养了。
不知道小家伙当时隔天没能见到她,有没有很失落,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她微微弓起背,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低喘气,是真的很想再见见小奶糕,但身体快超负荷,有心无力。
“我真的太累了,走不动……”
靳承川没有错过她额间的汗珠,取出纸巾替她擦了擦,“你的身体素质太差,这才刚爬到半山腰,就不行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昨天晚上才空降金银岛,你倒是轻松自在,你知道我一整天的运动量有多大吗,好不容易晚上能休息会,凌晨就被你叫起来爬山。”
没能休息好,体力也没能得到恢复,她浑身都是疲软的。
靳承川幽冷的眸逐渐泛起一丝柔软,声音也轻了许多,“我背你。”
“不用。”累归累,她并不想跟靳承川有过多的肢体接触,“我还能再撑一会,我自己走。”
靳承川根本没考虑过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将手电筒塞进她手里,强势转身,将她一把背起。
“手电筒拿稳,好好照着前方的路。”
“哦。”她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他的肩头上,是真的累得没力气挣扎,充当一个给他拿手电筒的支架。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喘着气都要怼一怼他。
“靳承川,我有时候真的好讨厌你。”
男人脊背一僵,脚步顿了顿后又继续往山上走,语气平淡:“为什么?”
“你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完全不会尊重我意见的男人。”
他从来不在意她的想法,独断独裁,不会考虑她想要什么,而是考虑她需要什么,然后不管她要不要,塞给她,强制执行。
他太霸道了,又有权有势,使她经常很苦恼,想彻底摆脱他,又始终像被荆棘缠满全身,越挣扎越勒得紧,不得喘息。
“可是,如果明知道你的意见是错误的,还要一股脑听你的?”他脚步沉沉的往前走,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就比如现在,你说太累了走不动,如果尊重你的意见,不背你,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哪有现在轻松。”
虞柔无语,“就算受罪,也是我的选择,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剥夺我做选择的权利?就算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可这种被逼迫的感觉,我并不会感到开心,不是吗?”
就像当年她想召开记者会声讨尹明德的那件事。
虽然已经知道靳承川当年把她关在杂物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依然不能完全释怀。
他明明有很多种处理方法,却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极端、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方式。
“……”
靳承川并不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她的话,他听进去了。
“如果我的方式,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我以后会尽量改正。”
他偏头,跟脑袋趴在自己肩头上的虞柔对视,凤眸漾起星星点点的光芒,格外认真:“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讨厌我,尝试着再喜欢我一次?”
“……”
虞柔跟他对视,险些被他眸中深邃的光泽吸引进去——
但她很快别过眼,不再看他,也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肯说,靳承川也没继续追问,极其耐心的背着她往山顶的方向走。
已经很久没能跟她独处这么久,今天看日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慢慢开解心结。
他一点都不急。
天空渐渐擦亮,原本漆黑一片的小树林,有少许光线透过树叶缝隙,零星洒落到地面。
半个多小时,靳承川背着虞柔,终于站到了海岛的山顶上。
他放下虞柔,低眸看了看腕表,“5点55分,刚刚好,太阳应该快出来了。”
太阳日复一日的升起,每一次都是新的希望,新的。
他想在这里,跟虞柔重新开始。
但虞柔的心思显然不在看日出这件事上,她随意的找了块石头坐下,脑袋恹恹的耷拉着,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都十分钟了,海平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太阳是不是不想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