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许多事情都难辨是非、难分对错,但道理,往往自在心中。
刘家在华兴郡历经数代。骄横跋扈、狠辣决绝的做事风格早已深入骨髓,对于侍奉两代家主的刘布来说,奉命行事,铲除一切与刘家作对之敌,就是他的道理。
漫山遍野的刘氏族兵,在刘布的指挥下,铺天盖地向几人扑来。
相形之下,围在篝火旁的刘懿等人,犹如陷入急潮中的孤岛,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死士辰经过一夜修整,精力恢复七七八八,眼前这些族兵在他眼里,无异于杀鸡屠狗,但见他面露桀骜之色,唰地一声,辰剑清啸出鞘,随着死士辰一挥一舞,剑上寒芒涌动,杀意乍现。
“时逢冬日,万物沉睡,山间密林,到处都是窝冬的猫狗,你这般喊打喊杀,伤了几头獐鼠倒是小事,若吵醒了山间猛兽,它们群起而攻之,你等可就要葬身山中了。”
遒劲苍老的声音从死士辰身后传出,死士辰转头一看,成老正坐在那里,玩味地看着死士辰。
在境界深不可测的成老面前,死士辰万万不敢造次,他强行按下杀意,低声对成老埋怨道,“您老人家艺高人胆大,凭眼神就可杀人,不像我们这种小角色,杀人还得用剑!”
成老纵声大笑,眯眼望向及近三十步的刘氏家兵,朗声道,“老夫就喜欢你这种连吹带捧式的激将法,你且散开。”
话音落下刹那,死士辰被一股淡紫色气机荡开,随后,成老赫然出手。
众人只见成老微微起身,左手负背,右手掐指成诀,口中念念有词,轻描淡写间,暗紫色的光芒从他身上骤然乍现,紫芒散发着惊人生机,在成老呼吸分寸之间便普照大地,反复闪动中,有五色符文若隐若现,原本平和的山谷中刮起阵阵凛风,成老不自禁鹤发飘飘、宽袍鼓荡起来。
头一回见到入境文人出手的刘懿,惊呆了。
也在此时,成老的眼睛恰如其分地落在了刘懿身上,四目相对间,成老瞳孔中充满了得意,好似在说:小伙子跟我学,长大了做神仙!
随后,成老傲娇地侧过头去,手掌一翻,顿时嗡嗡之声大响,蓦然数片紫云从紫芒中飞卷而出。
片片紫云扶摇而上,凝在空中,很快汇聚一团,随着成老大袖挥舞、手起手落,看似柔弱无骨的紫云猛然激闪,浇射而下。
轰,嘭!
紫云无差别砸在地面,刹那间地动山摇、雪溅半空,树影婆娑,刘氏家兵人仰马翻。
待紫云散去,方圆三里之内,除了成老和死士辰,再无一人站立。
入境文人的力量,恐怖如斯!
在成老的刻意照应下,东方爷孙、夏晴和刘懿没有受到多大冲击,仅是摇晃一番便站起身来,吃惊地看着周遭。而以刘布为首的刘氏家兵们,则没有这般待遇,他们被紫云砸地带起的刚猛冲击力,震到了半空之中,紫云消失,他们又狠狠摔回了地面。
此刻,这些家兵们只觉天旋地转,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成老这一招紫云降世,还激起了另一番奇妙景观,那些躲在自家窝里猫冬的野兔、松鼠等动物,纷纷受到了惊吓,他们从各种奇葩的地方钻出地面,成群结队地四散奔逃,场面甚是欢闹。
看着眼前场景,刘懿和东方羽两个小家伙瞠目结舌,将成老视若天人一般。
死士辰则眼神炽热,多了些许对强大力量的崇拜与向往。
而东方春生却不以为然,见老爷子抖落衣服上的轻雪,嘲讽道,“这几年你独自在山里,玩的挺欢呐!有这么大能耐,咋就不能出来为天下百姓做点事儿呢?呸。”
成老对东方春生的嘲讽置之不理,双手背后,挺拔站立,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神采,他看向远方勉强起身的刘氏家兵,沉声道,“尔等小辈,休要打扰老夫清净,速速退去,若惹恼老夫,必叫尔等葬身雪海。”
听闻此话,所有的刘氏家兵,纷纷面露胆寒之色,他们蹑手蹑脚地向后不自觉退却,漫山遍野的人潮,正缓缓向四面移动。
刘布见己方已有溃败之势,恼怒不已,他面色狰狞,双目阴森锐利,厉声嘶吼道,“这群王八蛋黔驴技穷啦,弟兄们,杀,将他们全部杀掉!”
跟随刘布来此的刘氏族兵们,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心中虽怯,但在刘布的威逼之下,还是颤抖着提起了刀,可他们又慑于成老神威,只敢远观,不敢上前寸毫。
刘布在刘家风风雨雨半辈子,面对急难情况驾轻就熟,他立即拔出剑来激励士气,高声道,“弟兄们,我等承蒙刘家恩惠,得以终日吃香喝辣,一生无忧,今日家主对我等委以重任,正是我等报答刘家恩情之时,若徒手而归,世人将如何看待我等?家人又将如何看待我等?我等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无能之辈?”
刘家家兵们似乎回过味儿来,他们在刘布的字里行间和弦外之音中,听出了一个道理:他们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全部出自刘家,倘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