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一风俗,匈奴人的性格豁达、豪爽、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今日,苻文麾下众人,齐齐让苻文先走,自己选择留在阵中等死,这种舍命报君恩的大义,着实让人感佩。
苻文一时间有些愣神,他转头看了看周围。
只见地上一片血肉模糊,所有士兵们,正表情各异地看着自己,从士兵们毕恭毕敬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们是想让自己走的;
赵安南心念耗尽,双眼血流如注,已经昏死在地上,生死未知,凭他的致物境界,本可以在地烈阵中多挺一会儿的,可却为自己舍命开了这么一条生路;
烛龙校尉叶鲤,此刻脸庞棱角坚毅,右臂衣衫尽毁,倒在地上睁大着双眼,大喊着‘殿下速走,莫管我等’,看来,尽忠职守,已经大于他的性命了;
孙珍贲起坚实的肌肉,景月见抽出鞘中长剑,护在自己身侧,随时准备为自己抗下一击。
一切种种,让苻文冷漠的心,短暂地生出了一丝感动。
突然,苻文耳边万籁俱静、脑海空灵,一种压抑的、悲愤的感觉和心情涌入心海。
从我出生至今,娘亲因我而死,老师因我而死,奶娘因我而死,今日大敌当前,难道自己还要做个懦弱的四皇子,用良心的不安换取性命的苟且么?
今日,我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苻文被宇文登峰拉到雷墙边的那一霎那,他突然回神,挺起胸膛,反手扯过宇文登峰的衣
袖,翻腕撩掌,用力一推。
众人只听‘哎呀’一声,宇文登峰便顺着仅剩麻袋口大小的豁口,嗖地飞出了阵中。
所有人瞠目结舌,尊贵的四皇子殿下,居然把唯一的生还机会,让给了别人,这让他们大为震撼。
看着缺口随之关闭,已在阵外的宇文登峰,情难自控,向阵内大声悲呼,“老大,你,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告诉父王,琴虫,已经取到;孝,已经尽到。人,可能回不去了!告诉父王,苻家的儿子,没给他丢人!”
苻文面如春风,微长的脸在雷电的衬托下,愈发狭长,他嘿嘿一笑,道,“乘运应须宅八荒,男儿安在恋池隍。宇文兄,莫要因今日之事影响心境,认真生活,挺胸做人。若宇文兄有朝功成,还复旧土,记得提三十万大秦虎狼,来此接我等回乡!”
宇文登峰,泣不成声。
苻文做了个摆手的姿势,旋即转身,右手握拳至左胸,躬身慷慨道,“诸位,祸因我而起,如今我已无反悔之能。今日,与诸君相对,生则同酌白头吟,死则共饮黄泉水。不离不弃!”
士兵们寂寞无声,但他们的表情,同时从刚刚的五花八门变为崇拜和崇敬,苻文知道,今天若能从地烈阵走出去,这些人的心,归他苻文了!
众将士感动之际,邹茯苓率先反应过来,他浑身陡然涌现一身凶悍之气,立即驱赶宇文登峰,厉声道,“宇文兄
,快走,迟则生变!别让我等白死。”
金蝉亦怒喝道,“筮短龟长,不如从长。快走!”
宇文登峰抹泪起身,对众人深深鞠躬,含恨翻林而走。
地烈阵中情义虽动人,却没能减缓紫电天雷的神威,阵中衍生的雷电之力,迅猛异常,往往闻声既至,除了景月见灵机躲过一次,其余被击中之人无一幸免,不到三十息,已经有近十五名士兵命丧于此。
全部死无全尸,不,是死不留痕。
本该与敌人浴血奋战的锐士,竟被不可阻挡的天雷击杀,这种死法,憋屈,实在憋屈!
一时间,一声声临死时的不甘叫唤,从苻文周围传来,头颅四肢,在空中迸溅,鲜血兵刃,在空中乱飞乱掷。
在不可抗力的力量下,素质再强的士兵,也只能闷头自保,谁也无法、也没有能力去救助旁人。
孙珍也是个暴躁脾气,他不甘心坐以待毙,遂拎起兵器,闷声问道,“老大,你刚才所提阵眼,现在何处?我去一锤子砸烂它!”
苻文指了指方才登临小丘,道,“我猜测,应在小丘之上,或小丘之下!”
景月见本想争先,她眯眼轻瞄了一眼苻文,担心苻文安危,便没有出头。
“好嘞,我去!”
孙珍单手持着长柄八角鎏金锤,闪电抢前,虎步夹风,自顾自跑到小丘之上,一轮寻觅无果,转头向苻文隔空大喊,“老大,没有啊!”
或许苻文早有预料,孙珍回禀之际
,苻文左手向下比划,意思是阵眼应该藏在了小山丘的下面。
孙珍秒懂其意,于是,他屏气凝神,力灌双臂,举锤过头,猛然便要向小丘之巅砸下。
地烈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阵中之人只听一阵嗡鸣大噪,顿时天雷大作,一道紫色电流从天而降,直奔孙珍袭来,正在全神贯注的孙珍没有一丝防备,直接被轰出八丈之远,落在了距离小山丘不远处,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