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啊,今天怎么不去上学啊?”
江北郊区,一栋简易的民房里。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穿着蓝碎花布的衣裳,拄着拐杖,掀开有些褪色的门帘,颤巍巍地走出房间。
院子里,角落有一圈矮矮的砖墙围出一块地,几株向日葵竖立起来,高高举起花盘,承接着每一缕温和流淌的阳光。
沈非站在院子中央,默默地注视着向日葵,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奶奶的声音,他头也没抬,高声应着:
“你认错人啦!奶奶,我是沈非!”
“谁?”奶奶侧过耳朵,她有些听不清楚。
“我是沈非!奶奶!”沈非转过脸,声音又提高了些。
“哦,哦,沈非啊!”奶奶迈着迟缓的步子,颤颤悠悠走上前来。
“那双喜哪去啦?”
“双喜死啦!我是双喜的儿子,双喜早死啦!”
奶奶怔了一下,浑浊的眼神黯淡下来。
“死啦?”
“死啦!”
“哦,哦。”奶奶转过身去,耷拉着脑袋,往回迈着步子,嘴里絮絮叨叨地念,
“双喜死了噻,双喜媳妇也死了噻。
我还有个孙子,叫非非,可乖哦。”
沈非咬着嘴唇,看着阳光映在奶奶花白的头发上,显出一片金亮亮的线条。
他没有开口说话。
“噹——”
屋里那座比沈非还要年长的钟响了一下。那座钟是木纹漆的,在当年刚置办的时候显得非常气派,只是如今漆面早已经脱落,露出粗糙的底色,还散落着一些油腻腻的黑污,内部的指针费力地运转着,每走一格都发出吱呀的噪音,好像随时都会停下来。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却依旧坚持着。
“噹——”
钟声又接连响了九下,已经十点了。沈非抬头看了看天,大雁排成一字在云层的背影里飞过,淡蓝色的天幕向四面八方垂落。
奶奶的背影忽然颤抖了下。
她转过身来,眼神变得清明。
“十点了——非非,你来。”
她向孙子招手。
“嗯?”沈非一愣,快步上前。
“这个给你。”
奶奶粗糙的手掌递过来一张纸条。
沈非接过纸条,没有立即打开,只是随手塞进口袋。
奶奶不清醒的时候,总是交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只知了褪下的壳,有时候是一块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布条,有时候是一张白纸,告诉他平时省着点花。
他早已经习惯了。
“好啦,好啦,”奶奶絮叨着,“我去睡啦,双喜,你快去上学吧。”
沈非默默扶奶奶进了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静静坐在桌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原本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翻出奶奶给的纸条,在桌面上摊开。
上面居然是有字迹的。
这些手写的文字令沈非产生一种熟悉感,似乎是他自己的笔迹。
而纸条上的内容,令沈非眉头紧蹙。
“如果你忘记了此提示的存在,说明形势已经十分严峻——
翻开笔记本最后两页。”
……这是我写的?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形势严峻?这是什么意思?
笔记本……在哪?
沈非泛起阵阵疑窦,仿佛心头笼罩了一团迷雾。
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纸条上所提到的笔记本。
好在不算太难找,笔记本安静地躺在书桌最上层的抽屉里。
沈非疑惑地翻开,里面全部是关于神律和妖域的笔记,写了厚厚的几十页。他快速地翻看着,里面的字迹都属于他,但他对这些内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用着鲜红的笔迹,写了满满一页大字。
“怀璧!七中!”
“怀璧!七中!”
……
整整一页,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字,开始写得十分齐整,越到后面,越是龙飞凤舞,仿佛书写者变得极度不安。
沈非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些鲜红的大字,又往前翻了一页。
“关于七中,可预见最棘手的灾难——
若怀璧组织有心系神师,不能排除其存在抹去记忆的手段。
不可不防,但此笔记同样关乎七中,亦有可能遗忘。
或可请奶奶提醒……”
笔记到这里结束了。
沈非合上笔记,眼神里不断闪烁着光芒,笔记本里的信息在他脑海里串成几条线,接着迅速织就出一张脉络清晰的大网。
“原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