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
子婴坐在王座上,沙雅站在厅中。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未等子婴开口,沙雅便笑道:“多谢公子为我月氏报了大仇,沙雅铭记于心。”
子婴摆手道:“无需多谢,你我都是秦人,凡是对我族人作恶,我子婴定然不会放过。”
见子婴这般说,沙雅倒觉得数月不见,两人似又是生疏了许多。
都不及当晚,自己去驿馆找他那般熟络。
两人互相望着,却又没人开口。
这氛围颇为诡异,片刻后,还是沙雅开口问道:“不知公子以后要将这城池的名字改成什么?”
这王都,沙雅自小长大,感情颇深,既然已经归了大秦,自然要改个名字。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你有什么想法吗?”
沙雅单手托腮,认真思考道:“可以叫轮台吗?”
“轮台?”
子婴跟着念了一句,他熟知历史,自然知道这轮台是什么地方,这乃是西域一个部族的名字,到了西汉时期还成了一个国家。
“嗯。”沙雅重重点头,“父亲曾经说过,我们祖辈就是从轮台来的。”
原来是这样……
子婴心中不禁感叹,怪不得这沙雅长得一副标准的西域人面孔,原本就是从西域迁徙到了这里。
“好,那便叫轮台吧。”子婴笑道。
沙雅没想到子婴真就这般答应了,连忙道:“公子何不多考虑一番,这不过是沙雅的臆想罢了,是否叫这个名字,不还得陛下决断。”
“一个城池的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已经生活过谁,才重要。”
这般深奥的话从一个十岁多的少年口中说出,让人颇为惊叹,可沙雅已是习惯。
当年,那个少年潜入王都,想要和自己商谈合作,沙雅便觉得就算给了他十万匹战马,想要打败匈奴也是千难万难。
却是没想到,这才两年多的时间,匈奴单于的脑袋,已经高挂在城门之上。
见沙雅低头不语,子婴问道:“你的族人在安北郡可还习惯?”
“托公子的福,我族人本就适应草原生活,只要在草原,他们自然习惯。”
子婴点头道:“明日我便要回咸阳,我估计,大父会往安北郡迁民。”
沙雅何等聪明,听到子婴这般说,便立刻回道:“这点请公子和陛下放心,我月氏人不排斥老秦人,若是两方愿意通婚,我们绝对不会反对。”
十几万的匈奴妇孺,已是被遣送至各郡各县,为的就是让其融入大秦之中。
下一代人中,便没有了匈奴人。
而对于月氏国而言,虽然没有这般强硬,可从始皇安排来看,依旧是有这个心思。
沙雅自然不会反对,当初,匈奴强行与其立了婚约,沙雅都不知道往后族人该怎么办。
若是没有大秦,月氏族群还能不能延续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要么,直接被匈奴合并,要么西迁到西域,如丧家之犬一般。
是大秦给了他们尊严,赶跑了匈奴人,让其在草原上繁衍。
大秦想要同化月氏,沙雅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她自己以后说不准,也会嫁给老秦人。
见沙雅这般配合,子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便强调:“我大秦倒是没别的意思,不会强迫自己的子民,那百越不少部族排外,不依旧生活的好好的。”
几十万人到了百越,大父也没有强行让当地人结合,为的只是合力开发百越,若是真有部族有不臣之心,也可以及时发现。
对于月氏人,始皇的心思依旧如此,倒不是要让月氏人全部嫁给秦人。
倒是唯有那些个匈奴人,始皇的意思很明确,这些人想要活,那便必须和当地人成亲生子,老老实实当一个秦人。
“公子所言极是,倒是沙雅多想了。”
沙雅连忙解释了一句,望着子婴,她内心多想说一句谢谢,可眼下的情形说出来又太过做作。
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公子可还记得罗马的传教士?”
“传教士?”子婴连忙回想一下,沉声道:“当年在索瀚的府上,门外有孔雀国和罗马的传教士。”
“嗯。”沙雅重重点头,“公子去追击冒顿时,这人终于被我们发现了,他藏在了我的族人之中。”
“啊?”子婴都快忘了这茬,没想到这传教士竟然一直在眼皮子底下,“他没死?”
要知道,匈奴占据了月氏王都,连月氏百姓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而与孔雀国一起传教的罗马传教士,能好到哪里去?
当初拿下王都,子婴可是听韩信汇报过,除了行商外,这驿馆之内,便没有其他人。
那这个传教士到底躲在哪里?
自己在这王都也待了两个月,竟然都没有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