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内。
两株银杏叶子绿的幽深,丝毫还未有变黄的迹象
惠嫔等着大阿哥磕磕绊绊背诵过《论语》“里仁篇”,见康熙眉头不似以往那般蹙着,凑上前笑道:“皇上,您瞧大阿哥是不是比从前进步许多了?他只不过是开窍晚些,很快就会追上去的。康熙侧目瞥她一眼,好笑问:“追上去?尚书房而今已经将《论语》讲完,学到《孟子》了,你叫他一下子要追上哪个?”见惠嫔吃瘪不言语,他将书反扣在桌上
“笨鸟先飞,如今既然飞的也晚了,就一步一步踏实学着,别总想着争强斗狠。”
大阿哥听着这评价,将头越发垂下去。
惠嫔心疼的不行,侧过身掉了两滴眼泪:“保清已经很努力了,皇上不夸两句,还这般贬低,叫孩子心里得多难受啊。说到底,宫里的阿哥多了,皇上便不疼保清了。康熙头疼道:“这满言上下除了保成,还有哪个阿哥能再得朕过问功课的?三阿哥比他年幼,朕跟荣嫔都不用看着,已经能背到《论语》第五篇了!”惠嫔心想,三阿哥那生来的书痴,能一样吗?
嘴上却幽幽:“皇上对六阿哥就不同啊,连赐名都比几个哥哥多些意味。保清的‘提”字,太子爷的‘初’字,都取得是见福见喜之意,可六阿哥...."康熙忽而抬眸望来,目光沉的像一潭幽暗湖水:“六阿哥如何。
“六阿哥这名字多有歧义,只怕景仁宫心里也不舒服啊。”
康熙听她搬出皇后做挡箭牌,忽而冷笑一声
惠嫔脊背发麻,连忙跪在地上:
“是嫔妾失言。”
康熙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嫔妃,视线又越过她,望向了战战兢兢立在身后的大阿哥。
大阿哥白着脸连忙也跪下来。
康熙缓声告诫:“‘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方才保清背过的里仁篇,你们母子再好好琢磨琢磨吧。惠嫔倒还真琢磨了。
不过她想的稍微有些偏差,开始致力于行动上给德嫔使些小绊子。
暑热未消,永和宫里养着两个阿哥,德嫔又还在养身子,许多事情只能交给玉烟和画扇两个人去操心着。画扇如今又被德嫔放到屋里,甚至还想越过
最终,画扇以“奴婢只会微末之技,言务到底不如玉烟来的熟练”为由,委婉推辞掉了。
玉烟提拔她为掌事宫女
惠嫔就是借着这个时机,隔三差五叫延禧宫的人刁难一番永和宫的奴才。去膳房、内务府、花房领取些什么东西时,也会借机跟玉烟抢起来。她倒是避着画扇。
德嫔得知此事,垂眸瞧着怀中的六阿哥,笑道:“随她去。不过是怕我们胤祚挡了他们大阿哥的道,在这里撒气罢了。”玉烟心想,奴才们今日都有些怨言,主子阖该出面护一次,或是赏些银子下去安抚人心也好。
但见娘娘满心满眼只有六阿哥,她张了张口,到底没吭声。
德嫔对胤祚确实要更为看重。
倒也不是出于偏疼,她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其实都是一般的。只不过六阿哥出生的时机好,又有七阿哥衬托,得了皇上的喜欢。皇上喜欢的,她自得愈发精心教养着些。
近日内廷又有风言风语,说是明年年底之前,万岁爷又打量着大封后宫一次。
她果然.....还想往上爬。
德嫔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摇摇头自嘲一笑。
一或许比起孩子们,她当真是更爱自己一些吧。
德嫔与戴佳常在尚在月子里,都不怎么见人。
这时候,有个使唤小女子被发现有孕了。
逢春亲自核对过之后,向赫舍里回禀:“是康熙十四年内务
小选进宫的秀女,正黄旗包衣觉禅氏,她阿玛是内管领阿布鼐。"
赫舍里挑眉:“内管领。可是食口粮人
逢春无奈点点头。
大清的八旗包衣体系里头,按照旗籍,可以分为归属包衣佐领的佐领下人,以及包衣管领的管领下人。而管领下人之中,又分为“不食口粮人”与“食口粮人”。
赫舍里所问起的食口粮人,便是辛者库人丁,身份低贱,只能从事一些洒扫杂差。
赫舍里便摇头:“怀上皇嗣本是好事,但辛者库出身低下,多为重罪罚没之人,为皇上所不喜。只能靠她自个儿了。”夏槐在旁叹道:
“使唤小女子只能算得上官女子,一应例银、口分都少得可怜。觉禅氏怀着身孕,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只怕是难。”赫舍里心中都清楚,却依然不打算插手这一胎。
觉禅氏毕竟是将来八阿哥胤禩的生母。
被皇上一步步培养起来的重要棋子,她不会去碰。
后宫这一点小波澜很快就平息下去。
前朝倒是正闹得热火朝天
一个胤祚,炸出了不少两党从前藏得较深的官员,康熙每日看着如雪的奏折堆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