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曾经梦见过自己与文帝反目成仇。
那是他的女儿刚死,文帝却故意包庇杀害他女儿凶手的时候。后来君清漓向他解释了一番利害关系,他也觉得其中藏着不少的疑点,便暂时放下了这份仇恨。
后来他对君元夕动手,对方本来侥幸逃脱,但最后还是消失无踪。宁王以为她死了,便彻底放下了谋反的想法。
可后来君元夕回来了,他心中的恨死灰复燃,可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和发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宁王为了得到她,不得不增加和君元夕的接触,也从她口中听到了第三种关于君雪澜的死因。
但君九凝也死了,宁王便对自己说:“她也得到了报应,我也有了苏晴,过去的事情放下便放下吧。”
但君元夕要他和云家联手,把君清漓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他看在苏晴的面子上,也勉强答应了。
他其实也清楚君元夕在谋划楚国的储君之位,但他仍旧对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没什么太大的欲望。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的一棒,把他从浑浑噩噩中打醒了。
文帝在防他,不,应该说不仅在防他,更是要把他从那个功高震主的位置上狠狠踹下来。
他这几十年岁月,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下大牢的一天,可直到自己真的被那些动作粗鲁的侍卫押送着关进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心中多番的挣扎终究是成了一场笑话。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宁王头发散乱,一双鹰目中满是血丝,他颓然地靠着墙壁坐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发生的这一切。
他在牢里枯坐了大半日,只凭借牢房中唯一的一扇小小窗户,才能辨认出天色早已漆黑,算来应当已是深夜。
看守牢房的守卫一到后半夜就会懈怠些,个个睡眼朦胧,要么靠在墙上假寐,要么打着哈欠,站得歪歪扭扭。
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来,所以偷懒都格外肆无忌惮。
但当牢房的大门处突然传出有人走进来地动静时,守卫们刚开始还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警惕地朝牢房大门聚集而去:“谁?!”
慕云独自一人提着一个灯笼和食盒走过来,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举起一块令牌:“我受皇上亲令,来给宁王送饭,有问题么?”
牢头仔细一瞧,还真是文帝的御用令牌,便连忙跪地迎接:“是小的们唐突慕大人了,大人请进。”
慕云把灯笼随便搁在旁边的刑架上,上面各式各样的刑具闪着寒光,让人莫名地打个寒战。
等慕云往牢房深处走去,牢头才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挂在刑架上的灯笼嘀咕:“来者不善呐!怎么今儿个我就这么倒霉呢!偏偏今日轮到我过来当这个晚差。”
一旁地守卫听见了,悄声问道:“大人,皇上这大半夜的忽然叫慕云大人来送饭,可真是奇了!”
他左右瞧了瞧,又放轻了说话的声音,几乎是气声道:“难不成是断头饭?明日就要送宁王上路了?”
牢头脸色一变,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这家伙的后脑勺:“闭嘴!别乱说话!”
他没跟上慕云,只看着对方融进牢房长廊黑暗里的身影,默默摇了摇头:哪是什么送人明日赴死的断头饭,依他看来,这慕大人本就是皇上派来的催命符,只怕这牢里今晚就得多一条凶魂了。
慕云找到了关押宁王的那一扇牢门过后,朝守在门口的两名官兵道:“把门打开,你们辛苦了,皇上有令,今夜不必再拨人来看守宁王,你们可以下衙门了。”
两名官兵把牢门的大锁打开,对慕云奉承了几句之后高高兴兴走了,牢房里顿时只剩下慕云和宁王。
宁王仍然坐着,光听慕云和官兵的对话就知道是对方,便懒得抬眼,反而嘲讽一笑:“怎么,不叫人把门锁上?不怕本王逃狱么?”
慕云轻笑了一声:“王爷是被冤枉的,还等着要洗清冤屈呢,怎么可能会逃呢,若是逃了,岂不是就坐实了这谋逆的罪名。”
宁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野豹子一般灵敏而凶猛地朝慕云扑过去,大手瞬时就掐住了慕云的脖子,并把他一把甩到墙上,怒视着他,格格地咬着牙齿,又恨又不解地质问:“我当然是无辜的!老子就没贪污过军饷,也没养过什么私兵!这都是他们嫁祸给本王的!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个神机妙算的宰辅,怎么这次偏偏就站在长公主那一边,怎么,如今觉得她好了,想再续前缘,就故意示好么?!”
“这就是你帮着他们一起对付本王的原因?!”
慕云捏住宁王的手腕,用了巧劲一捏,对方的手顿时就使不上力气了:“宁王殿下,您先冷静。”
宁王色变,眼神再度凶狠起来:“冷静?!你说得倒是轻巧,被扣这谋逆之罪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能冷静!”
慕云道:“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侧妃考虑。”
宁王顿时像被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