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子丹来了。
他的个头很高,比荆轲还要高半个头,穿着一身水蓝色右衽深衣,头戴切云冠,长缨系于颌下,腰束革带,用带钩扣接,袍式宽松、面容俊秀,看起来颇具风仪。
燕人崇水,以蓝为国色,所以燕国皇室的服装都以蓝色为主色。
荆轲亲自去府宅的大门口迎接燕太子丹,荆赤和云娘也来到府邸门口恭候贵人。
在易承的记忆中,这位燕国太子登门拜访的次数并不多,他每一次来,都是有要事相商。
“次非!吾此次带了一名智勇无双之士前来,与吾等共谋大业。”太子丹下了马车,就朝站在门口的荆轲笑着说道。
荆轲略施一礼后,也微微笑道:“某三日前听闻,樊将军入蓟城,不知殿下所说的智勇无双之士可是樊於期,樊将军?”
太子丹听闻,更是大笑三声“哈哈哈,正是樊武城,樊於期,吾听樊将军说,你与他还是旧识?”
荆轲点头道:“某当年在齐国与盖聂比武,便是樊於期替某前去约战引荐,一晃已是五年过去,旧友相见,心中快慰,今日当饮盛!”
易承站在云娘身后,就见从太子车驾后面的一辆红木马车上走下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大胡子中年人。
十年前,易承的上一辈子,樊於期还是他手下得力干将,虽然这家伙总是怂恿自己谋反,每每被自己含糊推辞之后,都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可他办事还算不错,自己交代他做的许多事情,他都完成的很好。
如今十年过去,这家伙整个人却苍老的厉害,两髯的一把大胡子已经花白,一脸刀刻斧凿的褶皱,像是经历了无数世间冷暖一般。
他缓步走上荆轲府邸的大门,上前拜见了燕丹和荆轲,他的脸上虽然在笑,可神情中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落寞。
燕丹看了眼美艳的云娘和站在云娘身旁的荆赤,笑着走了过来,摸了摸易承的脑袋道:“吾也有些阵子没来见阿赤了,此次前来,带了不少阿赤喜好的小玩意,待会吩咐下去让侍从搬进府中。”
云娘矮身一礼道:“多谢太子殿下厚赐,荆家已受极殿下恩泽,不敢再求赏赐。”
燕丹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次非乃是本王府上的头等宾客,他的兄弟,自然也是本王的兄弟,一家人如何使得如此见外,闲话莫要再说,成康。”
燕丹说完,他身边站着的一名护卫便抱拳走上前来。
“让侍从们,把这些马车上的礼物,都搬进荆府吧。”燕丹下了命令,护卫便领命下去执行。
而燕丹一行人便率先走进了荆轲家的府邸。
荆家的府邸乃是燕太子丹专门为荆轲修建的一处舍上舍,共五进七出,十三院落,可住的下上百人。
当初田光以死引荐荆轲之时,燕丹便在此处修建了这座官舍,专门供荆轲这位燕丹门下的头等宾客享用。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秦国对外扩张的脚步一日更甚一日,特别是韩赵两国接连被灭之后,剩下的四国都强烈感受到了嬴政这头巨龙带来的压力。
作为曾经和嬴政一起做过质子,又被嬴政侮辱过的燕太子丹,他所感受到的压力,比其他人都要强烈。
秦国已经成长为一只残毒猛兽,这只猛兽没有任何束缚地吞噬着其他六国的土地,现如今的时局,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秦国的对手。
想要击败秦国,避免被亡国灭种的命运,那么只能剑走偏锋。
午膳被一盘盘端了上来,厅堂内,燕丹、荆轲、樊於期三人相对而坐,因为要在席间商议国家大事,所以支开了所有人,甚至连仆役婢女都不能靠近。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钟鸣鼎食,玉盘珍羞也不过如此,可是坐在桌前的三人却都没用动筷的意思,只是仰头灌酒,一杯接着一杯。
易承躲在一旁的红木门后,偷偷打量着这三人的,就见到三人光是喝酒,桌上的菜却一点没动。
其中当属樊於期喝的最多,燕丹带来的都是上等的美酒,他每倒满一盏,便仰头一口灌下,没有丝毫停歇,似乎是想把自己醉死在这里。
三人中间窃窃私语了一番,离得太远,易承没有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结合他对历史的了解,应该是荆轲提出了想用樊於期的脑袋做接近秦王敲门砖的这个建议,要不然他们三人的脸色也不会这么差。
一想到历史的大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易承就觉得无比熟悉,假如他此时走进去,横叉一脚,直接告诉他们,荆轲刺秦的最终结果失败了,那历史会不会因他而改写?
上辈子在嬴政身边,易承就经常会有这种历史的错乱感,如果他杀了嬴政,那中国历史又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这种想法曾经只是在脑海中想想,易承并不敢直接去影响历史,因为他怕自己的横叉一脚,让历史走上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会让自己失去预知未来这个最大的金手指。
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