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不在乎他的教训,继续道:“宫里的人最是势利,卢良……哦不,卢庶人现在失了势,上辈子四皇孙的遭遇就是她现在的遭遇,这么一想是不是很爽?”
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苏凤清看到的四皇孙被宫人虐待的样子,阿息点了点头,但他又有点担忧地道:“这一回是因为皇帝的压力太子才重罚了卢庶人。”
“那要是等太子荣登大宝,会不会把她放出来啊?”
丝丝好笑的扒口饭放下了碗筷,“你想的也太多了,且不说我不能让太子这狗东西当上皇帝,就是他做了皇帝,冷宫也只能是卢庶人最后的归宿。”
然后她又强调了一遍:“太子绝对不可能继位。”
“他和汉王,都得死!”
阿息出殡那日,寿山伯府中门大开,穿着麻衣孝服的苏凤清走了出来。孙管家跟在他的身后,葬礼的仪仗队伍已经在街上安静地等待。
“清大爷,摔吧。”孙管家红着眼将瓦盆递到苏凤清的手中。
苏凤清捧着那盆,望着盆中的纸灰愣愣地出神。
他与阿息是双胞兄妹,感情一直深厚。而且阿息自幼体弱,下人们都传说是他在母亲的肚子里夺走了阿息的气运。
虽然母亲总是笑着不要他瞎想,可他总觉的是自己对不起妹妹,愈加得疼爱起阿息。
当初知道大表哥居然对妹妹抱有懵懂情愫时,苏凤清第一时间竟是在除夕宫宴上寻了个机会将大皇孙教训了一顿,差点打得鼻青脸肿。
可是长久的相处,苏凤清也看明白了大皇孙的真心,十来岁的孩子哪里懂得将来生活的险恶,现在的他们抱有的都只是最纯洁美好的感情。
苏凤清幻想过,不论将来阿息是会真的嫁入宫里,还是嫁给别的什么人。他一定会背着她,将阿息送入花轿。
无论她的夫婿是什么人,只要妹妹一句话,他永远会站在阿息的身边。
而如今,没有什么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有的只是白色的葬礼仪仗,和手中这冷冰冰的瓦盆。
“清大爷,时辰快到了。”孙管家见他失神,心中不忍也只能出声催促。
苏凤清深吸了口气,将瓦盆高高举起猛地摔在地面上。
妹妹,无论你去哪里,哥哥都为你开路。
阿息因为是年少夭折,进不了祖坟,自然是回不了老家的。
寿山伯在城外的柳褶山挑了一处山明水秀的清净地方,将阿息下葬。
苏三太太和史嬷嬷扶着已经哭的站不住了的丝丝,苏大姑娘几个未出阁的姑娘跟在她们的身后也是哭得声泪俱下。
苏凤清一开始只是呆呆的盯着下人们动土,可等阿息那小小的棺木被抬进那墓穴时,他不由得向前走去。
“清哥儿!”他身边的苏六爷伸手去捞却没有抓住,只见苏凤清跌跌撞撞地直冲阿息的墓穴而去。
苏凤清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想阻止眼前的一切,不要将他的妹妹埋入那冷冰冰的地下。
蓦的,他撞在了一人身后,他茫然的抬头去看,是寿山伯站在了他的面前。
寿山伯没有说话,只是用身体挡住了他。苏凤清眼眶一热,抓着祖父的衣服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苏琤站在苏三老爷的身边,看着下人们将女儿的棺木掩埋,他突然也觉的心里空落落的。
对于息姐儿,他的感情很复杂,从一开始息姐儿来到这世界上,他的心情是自己有后且儿女双全的欣喜。
后来大表妹向他伸出了手,于是他又将息姐儿和清哥儿都抛到了脑后去了云南。
那时候他想着,只要能治好自己的身体,多少儿女他都可以生,他更想要与大表妹生一个孩子。
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彻彻底底的废了,大表妹害死了他唯一的女儿。
苏琤捂着心口弯下了腰,明明只是想讨好小表妹才对息姐儿百般疼爱,为什么如今他也会心疼呢?
郑谦在大皇孙身边抽了抽鼻子,他们没有打扰寿山伯家的葬礼队伍,只是远远的缀在他们队伍的末尾上了柳褶山。
大皇孙定定的望着阿息的棺木下葬,他握紧了手中赶工了几天做出来的纸鸢,这一次他一定要亲手将纸鸢送给息表妹。
等苏家的人都走了之后,他和郑谦走上前来。长平侯府的下人帮他点好了香,他与郑谦接过三拜后插在了香炉中。
大皇孙亲手点燃了纸鸢,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凤凰,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也许他将来会与别的女子相爱相守一生,但大皇孙心里有个角落却会永远记得,曾经在落英缤纷的季节里,有个提着裙摆笑得甜甜,向他踏花而来的小姑娘。
半个月后深夜,苏琤在偏僻地云翊宫的院墙廊边静静的等待。云翊宫自原先的主人薨逝,已经荒废了许久。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苏琤抬起了头,一名身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