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了。”
欧延在床边坐下。
景年一听,这才感觉自己是有些饿了,就听欧延又道:“膳房已在准备了,马上就能用膳。”
景年点头。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似乎有些冷场。
景年眨了眨眼。
“以后,我的话要听,再不要自作主张乱来了。”
良久,欧延叹息一声,以很轻的语气,慢慢道。
他是在说景年今天冒险尝试着去找他的事。
景年抬眼,下意识想看他,因为那话间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仿佛他还有什么别的想说,却最终没言明。
她看不到,这般便什么也猜不出。
景年点头,想到自己当时竟是朝着悬崖的方向去的,也是一阵后怕,“不过……幸好是找到梅树了。”
说到这儿,她面露笑意。
“我刚才看到阿喜修剪了几枝,插进花瓶里了”,欧延望着她白净的脸,“花开得正好,还有些花苞,等你好了就能看到了。”
“我刚才捧了一路的花,现在都能闻到身上的花香。”
景年举起手腕到鼻间嗅了嗅。
欧延被她的动作逗笑。
“说到这个!”
景年忽然想起什么,话刚说完就飞快抬头。
她目视着欧延的方向,瞳孔虽没什么焦距,却像是在认真地看着他,倒叫人产生了种她是能看到的错觉。
欧延扬眉。
“您这几日一直都有用我那香囊吧?”景年了然道,“我都闻到了。”
方才他抱着自己一路从山上下来,她那时虽慌乱,却还是嗅到了从他身上散出的熟悉味道。
阿喜说他这几日一直是随身佩戴着的。
其实那气味不重,可她对香囊的每一道药材都极为熟悉,从小闻惯了,比常人敏感许多。
并不香,带了些许甘甜与涩。
她曾说那气味旁人初闻时并不会觉得好闻,可她却很喜欢。
以至于连方才欧延的怀抱也没有多排斥。
只是……下山那一路,到底是有些逾越,想到这里,景年面上一热。
“你这鼻子,这么灵?”
欧延失笑,目光深深,却没接她的话,只是扶着她向下在床上躺好,“先眯一会儿,用膳时我叫你。”
“你也……在这儿一起?”景年有些诧异。
“不欢迎?”欧延反问。
“没有没有,就是怕你忙……”
她赶忙一通胡言乱语。
“不耽误。”
欧延起身,轻轻应了声,唇角是微微扬起的弧度。
******
那晚景年睡得很早。
本是特别清醒,不过闭着眼,不知不觉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夜,却是被热醒了一次。
她记得清楚,虽不知时辰,但外面很静,不像是天亮的样子。
黑暗中,被子已被蹬的不知去了哪儿,只是那热依旧从内到外,烧得她焦躁不已。
这种感觉,很像之前她唯一的那次火种发作。
离开断情山的这几个月,她一直有按时吃毕尧给的药。
不是发作了才吃,而是一个月期一满就马上按时续上。
这么长时间来,也一直是身体无恙的状态。
她半梦半醒间,第一反应是自己离上次吃药并没有过去太久。
好在这阵不适并未维持太久,在她意识彻底清明前,已又陷入了昏睡。
……
这一觉,直接就到了清晨——
景年是自己醒的。
许是昨天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比往日早,还未到阿喜进来叫她起床的时辰。
景年翻了个身,并未睁眼。
这几日她已适应了失明的状态,自知睁眼无用,每天醒来就也没急着想去看什么。
她直觉现在应该还很早。
昨晚莫名的难受劲已过了,也不知怎的,现在竟有种高烧刚退,大病初愈后的舒爽与轻快之感。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睁了下眼。
有光亮透进来——
景年心头猛地一跳,整个人像被烫到一样噌一下从床上坐起。
披散的头发因惯性,大半都甩到了前面,她忽略因起太快导致的一阵晕眩,拨开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双眼完全睁开。
入眼是室内昏暗的光。
天已微微亮了,只是房里依旧很暗。
透过右侧层层叠叠的帘帐,隐隐绰绰,更显迷蒙。
是真的能看见了……
景年心跳到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