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算去吗?”
疏逸看着请帖,也早便猜到了。
景年垂眸,压下心底的不安,将信纸折叠好,自若道:“去一趟吧。”
她决定如此,疏逸只可能遵从,待晌午一过,就备好了马车,由他与阿喜跟着,向着安临城中的宫氏古董铺而去。
……
这一路,尤其行至城中热闹地段,街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人流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马车行径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景年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人脸,她一向谨慎,只瞥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放下帘子。
到得目的地,早有小厮恭敬地引着他们朝里走。
景年趁着上楼梯的空当,朝下面交易古董器物的场子里看了眼,人竟也是出奇的多,简直快要赶上她第一回来时,铺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着要临风鉴宝时的场面了。
……
直到到了最顶层,小厮在一间大门紧闭的房前停了下来,停顿一秒,这才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景年戴着帷帽,看到来人,面前的纱轻动,不自觉地睁大了眼。
……
眼前的人……她见过。
是第一次在这儿的鉴宝局上遇到的,那个大闹场子的贵公子。
疏逸那时说过,他是安临城知府的儿子,嚣张跋扈,极为难缠。
当时因为临风砸碎了他的宝贝,甚至不顾场合,当场拔剑,若非宫老爷出面,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
对方一双狭长的单眼皮,人比景年高出半头,一个偏分的刘海,是如今安临城最时兴的样式,见到门外的人,也似乎有些意外。
许是目中无人惯了,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人,直接忽视了景年背后几乎高了他一头的疏逸,“你们是谁?知道这是哪儿吗,竟敢来叨扰我师父?”
师父?
景年又是一愣,不禁看了眼带他们上来的小厮。
不是说的要带他们来见临风吗?
怎么变成这人的师父了?
……
“徐臻礼,你胆儿越来越肥了啊……”
正僵持着,房内幽幽传来一道声音,拖长了音,云淡风轻间,又阴恻恻的,带了浓重的威胁之意。
被点了名的人一僵,忙回头,“师父!这是……您的客人?”
景年早认出这声音是临风的,又听着眼前的人一口一个师父,越发凌乱。
当初……不是还恨不得一剑将人杀了吗,怎么现在就叫起师父来了?
“既然知道,就赶紧滚,这里没你的事了。”
临风冷哼一声。
徐臻礼闻言,立刻乖巧地后退,直到跨出门槛,到了房外这才面向内站定。
景年压下满腹的疑惑,没在原地多逗留,侧身走了进去。
徐臻礼扬着眉,望着跟在景年身后的疏逸,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睁大眼。
只是这门也就是在此时,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
房内。
景年戴着纱帽步入,绕过屏风,一眼就在后面看到了正坐在桌前泡茶的临风。
她心口一提。
“临……临公子。”
碍于疏逸和阿喜在,她还是礼貌问候。
临风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黑,长发束起,在小麦色皮肤的衬托下,周身都带着一种极难靠近的邪魅之气,仿佛他骨子里所有收敛着的阴暗面,都在这黑暗的颜色中被激活了般。
只有当他抬头,目光与景年对上时,那个眼神,才让景年反应过来那确实是他。
……
“墨姑娘大老远的过来,一路辛苦了。”
临风摆摆手,丝毫不在意那些礼节,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
“公子在信中邀我鉴宝,实是高看我了,那些玉器,我一向都是一窍不通的,否则,之前又怎么会专程前来请公子帮忙?”
景年默默将戴着的帷帽取下,一双绿色的瞳孔带着疏离,直言道。
“欸——姑娘怎么这般谦虚,俗话说,就算不懂行,可每日接触的都是稀有珍品,日子久了,那些次品,自然也是入不了眼了。”
临风煞有其事地摇头,目光很快划向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
疏逸泰然不动。
只有阿喜察觉到他的打量,有些不安地往回缩了缩。
“怎么今日不见欧庄主?”
他扬了下眉,似乎很是意外。
景年皱眉,不知他是假装不知还是真的不知,反问道:“公子的请帖上,不是只写了我的名字吗?”
临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