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虽是忙,但也不能邋遢到这种程度……”
瑶雪将盛了热水的杯子微有些用力地放到桌上,微皱着眉道。
萧痕顿时有些尴尬。
他一个人惯了,身边又都是男子,一忙起来,昏天暗地的,难免不拘小节。
想到这儿,他借着烛光看向瑶雪,“你住的房间,都已安顿好了吗?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不过你确定……不需要侍女吗?”
瑶雪是今日中午刚到的,为了方便,就暂住在蘅芜堂。
萧痕担心自己毕竟是男子,有些事难免考虑不周,原本已安排了侍女过来,她却婉言拒绝了。
“一切都好,师兄不必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瑶雪摇头,冷静的声线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她难相处。
萧痕微叹一口气。
瑶雪自幼便独立,这一点他很清楚。
世人都知晓他萧痕的名号,可他的师父是谁,现在何处,除了棠钰庄欧延和几个心腹外,无人知晓。
他的师父,瑶雪的父亲,其实是前任太医院院使,大名鼎鼎的瑶羹庭。
瑶羹庭年过三十便被提拔为太医院院使,本是仕途无量,却被歹人构陷,成为宫中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上任不过四年便被罢免官职告老还乡。
萧痕是在五岁时,由欧延的父母牵线,拜了瑶羹庭为师从医的。
那一年,瑶雪才刚出生。
当时欧延一家还在上京居住,瑶羹庭也还并未被朝廷重用,但已是誉满天下的神医。
萧痕在那时,每日除了起居服侍欧延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瑶府渡过的,也因此在瑶雪刚出生的那几年,一直陪伴左右。
十岁那年,欧恒携妻儿返回安临棠钰庄,也正巧那一年,瑶羹庭被提为太医院院使。
之后,一直到年羹庭被罢免的四年间,萧痕更多的,都是在安临与师父书信往来。
他天资聪慧,又是学医的料,短短五年,年仅十岁,便已能独当一面,行医救人。
熟料四年后年羹庭被贬,又因得罪了朝中势力,家当、府宅尽失,幸有欧恒当时从中相救,将其一家三口接回安临,这才使其免受更多牢狱之苦。
瑶羹庭受此仕途打击颇大,身体在那时便已不好了,到安临后,他不愿再受世俗干扰,遂与妻女归隐山田。
因为离得近,萧痕倒也多了很多前去拜访学习的机会。
可好景不长,隔年欧延父母因故去世,瑶羹庭也犯了咳疾,每况愈下。
如此拖了六年,后期基本已卧床不起,最终……在两年前病逝,享年四十岁。
瑶雪也是因为此,十多岁左右边便接下了养家的重担,既帮着母亲照料父亲,又外出行医养家糊口。
她的独立,是深刻进骨子里的。
只是如今世上,可能也只有他,和师娘,还有很少一部分还在世的长辈,还记得她年幼时天真烂漫的模样吧……
……
萧痕望着手中空掉的碗,心中微涩。
师父去世的这两年,师娘的身体也渐差了,瑶雪外出的机会已是屈指可数。
而他因为公务繁忙,每年也只有过年时,有空专门前去探看一番。
这一次……实在是被逼到没有办法,才会想到写信请她帮忙的。
哪想瑶雪竟会如此干脆地答应,甚至隔天便简单收拾了包裹,独自过来了。
……
“墨姑娘所中的蛊虫,颇为棘手,可师娘也不能没人照顾,你看……需不需要我派人将她也接到棠钰庄?”萧痕斟酌着道,“这本也是庄主的意思,在庄里,处处都有人照料,你也能安心些。”
“不必麻烦了,娘的身子骨这一年来很有起色,我离开一段时间,也是没事的。”
瑶雪依旧是意料之中的拒绝。
萧痕只能作罢。
“师兄,我见偏房那儿,是还有一个病人?”
瑶雪忽然主动问。
她今天下午才刚到蘅芜堂,晚上随处走动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堂内的学徒和侍从在那间房里往来。
按照萧痕一直以来的习惯,他是不会将病人直接放在自己日常居住的地方的。
也是因为此,难免会感到奇怪。
萧痕闻言,先是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问的应该是临风所在的房间。
这又是一件叫人极为头疼的大事。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也是我忙昏了头,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清楚……”
“你随我来。”
他将桌上的蜡烛拿到手里,摸黑走了出去。
“这个人……是眼下最急需医治好,并清醒过来的人。”
萧痕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此复杂的事,只能捡了重点说,“可他伤的太重,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