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双眼一红,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耳膜,钻心的疼。
原来是这样……
那场百年前的浩劫背后,竟是这样一个悲伤到骨子里的故事。
也难怪毕尧没有让她看到那些画面。
那应该是印刻进骨子里的,最悲伤的记忆了吧……
……
眼眶有些酸涩,景年眨了眨,走近背对着她的毕尧,小心翼翼道:“你……还好吧?”
毕尧转身,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没有回应她,却忽然伸手在空中一挥。
眼前的画面移动,转眼间,二人已置身于一处狭窄的街道,天是黑的,大雪纷飞,周围满是拥挤而破旧的房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随我来。”
他低声道。
景年不知其意,茫然地跟上。
二人走了没多久,在一户略显破旧的屋舍前停下。
木制的房门并没有关紧,只被掩着,有暗淡的烛光从里面透出。
毕尧轻轻将门推开。
吱呀一声。
虽然知道是幻境,景年还是为这一声打破沉寂的声响而心内一紧。
房里。
火盆中炭火烧得正旺,不过数平的空间,却摆满了各式生活用具,唯一的桌子和床榻几乎连在一起,床上发旧的床褥与棉被上满是补丁,混乱地堆积在一起。
就在这样一张普通人连躺上去甚至都不一定愿意的床榻上,此时正平躺着一个被严严实实包裹在襁褓里的刚出生的婴孩。
孩子此时正睡着,脸蛋泛红,皱巴巴的,缩在破旧的襁褓中,脆弱到连呼吸都难以察觉。
……
只是房里的人此时却显然没有时间顾及这孩子。
景年被从还未进房便听到的阵阵凄厉哭声吸引,目光后知后觉地转向角落跪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面前躺了一个人,却被白布整个遮住。
景年心里一怵,知道这是死了人的意思。
她退到毕尧身后,暗自心惊。
没多久,门外竟传来一阵敲门声,男子抹了把泪,踉跄着起身,经过景年与毕尧站的位置,走到门口将掩着的门拉开。
透过那扇木门,景年看到了身穿黑色披风,带着一身风尘和未来得及化掉的雪水的毕尧——
……
她思绪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惶恐地看向自己面前真实站着的毕尧,已完全弄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
那个时空里的毕尧不知对着男子说了些什么话,二人同时向床上的孩子看去。
没多久,毕尧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到中年男子面前,男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接住。
做完这些,毕尧慢慢走到床前,静静端详了好半晌,才将孩子抱了起来。
……
景年脑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飞快滋生,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准备好究竟能不能接受。
她忽然双目赤红,一把抓住毕尧的胳膊,苍白的嘴唇微张,颤抖不堪……
……
“景年,那就是你——”
毕尧将景年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没有犹豫,残忍地开了口。
眼中的泪水一瞬间决堤——
景年紧紧咬住牙关,睁大了双眼,下意识试图忍住那铺天盖地般涌上的哽咽,甚至连身子都跟着不受控制地紧绷着颤抖,可不论她怎么忍,直到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依然无法阻止从眼中疯狂掉落的眼泪。
……
“景年,你就是千年前灵珠的那道预言里所指的救世者。”
毕尧看着她几欲崩溃的模样,犹豫之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灵珠的封印,能维持一千年不破,可一旦千年之期一到,便会自动解除。”
“我已听欧庄主说过,如今世人……似乎都以为这一千年的期限离自己很远……”
景年听出他话中有话,整个僵住。
“名剑山庄的庄主说,如今距离魔尊浩劫,以及他被灵珠封印,只过了二百七十年……他却不知,魔尊施加在断情宫全族人身上,让我们昏迷至今的咒法,也同样施加在了世间百姓身上……”
“你说什么?……”
景年已完全懵了。
毕尧深吸一口气,“魔尊被封印后,便在凡界降下了咒法,所有人陷入昏迷,甚至连时间都被完全静止,如此至今……已过了将近千年的时间。”
“凡界广饶,这咒法并没有维持太久,在延续了七百多年后,除断情宫外的其他地方,所有人便已自然苏醒了。”
“这过去的七百多年,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七百多年,只当是魔尊浩劫刚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