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冲决定在颍阳多呆点时日,他要见颍川和汝南的黄巾渠帅们,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战略。
所以此时,不少军吏正指挥着原先汉军的随军徒附和壮丁,重新修造破损的营垒。倒不是要防备谁,但把事情往谨慎的方面做总是没错的。
这会,随军的主簿严庄正跟着渠魁张冲视察着营地。
严庄最近有点春风得意,他的族弟严纲在突骑队屡获战功,现在已经做到了屯副,可以说他们严氏兄弟,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两开花。
但心里再试高兴,严庄仍认真做着手上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在哪里,此时的他正一丝不苟的汇报着最新的统计数字:
“渠帅,抛开此前一战俘获的八百汉骑,现在点检的俘口有骑卒四百,汉甲士一千四百人,戈戟士六百,徒附一万二千。另外最重要的战马,现在还在收拢,目前入栏的有六百匹。另外,汉军六座营垒,我军战三座,其中军衣六千件,还剩下的粟米十万石,钱帛无数。”
这会张冲正走到一座更大的栅栏处,里面都是衣衫褴褛的,各色人等都有。
张冲指着问后面的严庄道:
“这些就是汉军的徒附吗?”
严庄点头。
之前汉军有四万战兵,但光随军的徒附就有四万。之后几次大战,陆续逃散很多,但最后被泰山军俘虏的也有一万两千口,委实不少。
“这一栏有多少人?”
“这一栏就是五百人。总共有二十四个这样的栅栏,分在四野。”
望着这些骨瘦嶙峋的男女徒附,张冲不忍心,这些人本就是被汉兵强征来的可怜人,现在还要像牲口一样被关在里面。
于是张冲道:
“这些丁口是我们此战最大的财富,这些人普遍和汉兵有仇恨,稍微宣导就能站在我们这边。所以,务必在吃食上不要懈怠。要尽快安定这些人心。”
严庄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像过去那样遣散这些人回乡吗?”
很显然,严庄并不想养这些人,毕竟这一万多人吃,日费粟米岂是小数。
张冲当然明白严庄的意思。之前,他们凡缴获的汉军徒附,皆是发粮遣散回乡。因为那时候部队实行精兵之策,带上这些人只能拖累部队的机动能力。
但望着栏内的老弱男女,张冲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还觉得这些人有家吗?”
严庄闻言,沉默了。
他们就是从封丘一路杀过来的,这中间大小坞壁,不是被汉兵惨破的,就是被太平道劫掠的,哪还有什么人烟呢。
张冲继续道:
“这次咱们不一样,咱们要在颍川附近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对这一万二千人做进一步的调查,看其中,有哪些是匠人,哪些是农人,哪些又是有手艺的。总之,天生人来,必有其用。我们就是要把这一万多人用起来。”
严庄内心一苦,暗道这不是一个简单差事,但渠魁都主意定了,他们也只能用心做。
而这时候,战场回来的泰山军士吏们,陆续将汝南黄巾霸道的行径告诉了张冲,众军吏皆怨,子系中山之狼,忘恩负义。
张冲听着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但并没有制止,虽然有句老话叫“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但要不作些手段,人家怎么甘心被你团结。人家倒是想团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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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六年七月二十四日。
颍水西岸,原先满是尸体的战场已经陆续被清理了,随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军市,此时正有无数人在这里面互市。
而这就是张冲的建议,张冲要用缴获的辎重和汝南各营头的小帅交换俘口。
两日前,张冲和神上使马元义以及汝南黄巾的黄邵都见过面了。在马元义的大帐内,张冲向马元义寒暄了多年前的相救之恩,而黄邵也向张冲表达了其兼程数百里相救的恩义,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热络的。
不管太平道损伤到底有多么巨大,此时在这片大帐中的诸人皆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这次张冲和马元义、黄邵见面,主要目的就是想确定一下两人对后面一步的战略看法。
但这第一个事情,众人就聊崩了。
马元义是想带着人继续北上,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攻击京都洛阳。从洛阳逃出来后,他无时不刻想着的就是带人杀回洛阳,屠遍那满朝公卿,为枉死的同道复仇。
而汝南的黄邵却不愿意北上。和前渠魁彭脱不一样,黄邵等一批小帅普遍对河北太平道没多大认同感。因为他们都是各自渠魁在家乡陆续发展的,根都留在本地。原先第一代的渠魁,还能因为太平道的整体战略而相互联系,等到黄邵这批,四分五裂不可避免。
黄邵不顾马元义难堪之表情,很直接的就说,他要带着弟兄们返回汝南。原先留守的老弟兄在豫州牧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