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彘族就这么被一锅端了,除了山猪王。
山猪王竟坐在大金雕背上,飞到极高的空中,并且离桑山和蜉蝣泽越来越远。
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小兽崽。
鹤逐。
山猪王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就注定他不是个泛泛之辈。
至少,脑瓜子和反应能力比其他猪人灵活多了。
听到长老疾呼的第一时间,他就能马上想到鹤逐,拎着这个小人质,蹿到大金雕背上,完全舍弃了他的族人,兀自扬长而去。
任由族人在海水里扑腾,一个个溺水死去。
哪怕金雕本来还可以多救几个族人的,他也不愿意。
“走!马上走!离这里越远越好!”他吼道。
他不想再多留一秒,免得又遭到鲲的袭击。
可是当他扭头看到鲲重新落入水中后,鹤伏夕竟一个人留在蜉蝣泽边,形单影只。
他又忍不住心痒痒了。
都是这个雌性,这个该死的雌性。
他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恶毒的光芒闪过他黑豆子般的小眼睛。
“啾——”
他吹了一个口哨,大批金雕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这是大金雕“陪嫁”过来的所有族人。
“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大金雕有些惊慌。
山猪王狠狠道:
“鹤伏夕怎么对我的,我就要怎么还回去!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
然后,他大喊到:
“鹤伏夕!看看这是谁!”
他举起手中的鹤逐。
鹤逐拼命挣扎,先是吐了山猪王一脸口水,又嗷嗷叫道:
“阿娘!不要管我!不要让这个丑猪得逞!”
即使离得很远,鹤伏夕还是一眼看出,高空中那个小点,是她的儿子。
她浑身发冷,第一次对敌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恨:
“山猪王!不要动他,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山猪王却笑得癫狂:
“就凭你,鹤伏夕?你当我在哪里?我在天上!纵使你有战戎,有鲲,又如何!万里高空,便是我的绝对领域!便是我现在让金雕抓走你,你那笨重的、只能在水里打滚的鲲,又能奈何!”
是啊,他想通了。
海神之子又如何?
脱离了海,那鲲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大块头罢了!
故而,他让金雕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鹤伏夕,接下来……”他咧开猩血盆猪嘴,露出两根獠牙。
“你就欣赏一下,你的好儿子,在半空中被金雕拆吃入腹吧!”
说完,他将手中的鹤逐一扔。
“啊——”鹤逐尖叫飞速下落。
金雕们像饿极的秃鹫,黑压压地扑过来接!
远方,正打倒最后一个猪人兽兵的战戎,浑身浴血,双眼猩红,突然感觉心中一痛。
情不自禁仰天长号:
“不!!!!”
眼看小小的身影,就要落入密密麻麻的雕群中。
鹤伏夕毅然掏出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
滴滴鲜血落入蜉蝣泽。
突然!
湖面上仿佛迎来风暴,浪掀起十丈高。
然后,伴着冲天水柱,鲲再度跃起,在空中炸开无数水花。
水花包裹着鲲,犹如一场密而急促的骤雨,令人睁不开眼睛。
待大雨落定,在场所有人,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啼鸣。
水花开处,鲲完成二次化身,一只背广千里,翼若垂云的巨鸟,扶摇直上。
它的翅膀如流金一般耀眼夺目,每一次振翅,都是一阵惊涛骇浪,狂风骤雨。
在他面前,别说那些普通雕,就连大金雕,都像一只麻雀一般,不够一口。
它只在空中随意一拍,就让他们感觉耳边如同万鼓齐鸣,脑子嗡嗡欲裂。
仿佛被人左右开弓扇了几百个耳光。
金雕们都撑不住了,一个个像死掉的麻雀,径直从空中往下坠,直接掉进蜉蝣泽里,嗝屁了。
而大金雕晃了两下,严重失去平衡感和方向感,差点将背上的山猪王甩出去。
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来自物种的压制。
普通凡鸟,如何能承受神鸟的威压!
最后,金雕受不了了,一声悲鸣之后,主动朝鹤伏夕冲了过去。
而那流金溢彩的神鸟,刚刚搂了鹤逐,正张大嘴巴在鹤伏夕身边等着。
山猪王毫无防备,也未曾想过。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看到自己,进入到一张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