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
【疼!真的好疼!我好生气,要不是打不过他……】
它叽叽喳喳地抱怨个不停。
谢叙白一刻不停地哼着歌,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指尖顺着小触手颤抖的幅度拍打安抚,接收它所有的不忿和痛苦。
而另一边,宴朔欲要召回躯壳的手停在半空中。
又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将脑袋往右侧偏了三十度,做出倾听的姿态,以手支颚。
落地窗外,夜色浓稠如墨,黑暗中不知潜伏着多少异化的怪物。
宴朔时时刻刻都能“听”到那些怪物的嘶吼,或疯癫,或狂躁,没个消停。
但今天不太一样,多了点别的声音。
温柔的、让人安宁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宴朔呼吸渐缓,一双冰冷无澜的眼睛终于流露出细微的波动。
第二天一早,等到银行商店开门的时间,谢叙白就拿着卡去取了钱,再转到店里买了部新手机。
看着通讯软件上显示账号登录成功的提示消息,他不由得松上一口气。
现在的平台账号基本上都和手机号绑定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来说sim卡比手机更重要。幸好手机被挤碎的时候sim卡刚好被夹在电路板的残片之间,没被黏液洗礼,还能正常使用,不然真够呛的。
小触手浑然不知自己差点给喜欢的人类惹下多么大的麻烦,缠在谢叙白的手腕上一阵傻乐。
经过这一晚的相处,它发现自己更喜欢青年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休息得很好的原因,今早起来的时候,它破碎的肢体截面居然冒出来一茬柔嫩的鼓包,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新的触手尖尖。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看见公司大厦前的吕向财。
小触手恨屋及乌,当场“炸皮”,拽着谢叙白的手腕就想往回走。
但谢叙白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反手拉住小触手:“乖,好像出了什么事,先别乱动。”
吕向财不是独自一个人站在公司大门口,在他的身边,陆陆续续走出许多垂头丧气的职员。
那些人手里或提着塑料袋,或抱着办公纸箱,与僵立不动的吕向财擦肩而过。
偶尔有人瞄见神色冷淡的吕向财,义愤填膺地骂一句:“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辞退我们不辞退他呀!”
“看给他得意的,还故意守在这儿看我们离开,真tm气人!”
“有什么可嚣张的,那么多人说辞就辞,早晚有一天他也得滚蛋。”
吕向财一声不吭。
看着底层职员们大步向前,跨过门廊下的阴影,轻轻松松地走入车水马龙、宽阔明亮的街道,嘴里还囔囔个没完。
他抿紧嘴唇,眼神愈发阴鸷,隐约现出猩红之色:“你们真的想留下来?”
“好啊。”吕向财笑道,“乐意帮忙。”
还没完全离开的员工突然脚步一僵,双目呆滞,鲜活的脸上逐渐泛起浓郁腐朽的死气。
正当这时,旁边传来的动静令吕向财侧目。
当看见朝自己走来的谢叙白时,他眼里的暴戾一散,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惊讶。
“昨晚你一直没回消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说话间那几名员工茫然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落荒而逃。
谢叙白收回目光,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他将公文包里的金砖、连带着闹别扭的小触手一起拎出来还给对方:“我的手机坏了,今早九点才等到银行商店开门再买部新的。刚才路上也有给你发消息解释,但我猜你可能没看到。”
吕向财看着不断扭动的小触手,瞳孔骤缩,将它抓过来,音量直线拔高:“你怎么跑他那去了?!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被……!”
触及谢叙白疑惑的眼神,吕向财连忙收声,只能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安慰自己:既然对方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应该没有引起那位的注意。
他摆了摆手:“没事,当我在胡言乱语。不过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继续工作?我告诉过你的,非常危险。”
吕向财的语气有点冷,还有点丧。
谢叙白察觉到他的失落,笑了笑:“如今的世界大不相同,对我来说,去哪儿工作不危险?而且我要是现在辞职了,这些小家伙岂不是要跟着我喝西北风?”
阴魂们从谢叙白的袖子里钻出来,眨巴眨巴大眼睛。
吕向财看过去,发现谢叙白居然还胆大地养起了诡怪,嘴角抽了抽:“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适应能力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等一下?”
他察觉到阴魂身上无形的诡王烙印。
这些诡怪竟然是有主的?
在吕向财的视野里,烙印的边缘溢出丝丝缕缕的红色血气,如同牵扯着风筝的线一样蔓延出去,直至没入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