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京城苏氏大难,江南嫡脉苏氏待我们就会如他们对待巴蜀苏家的苏隆一家。
外祖,三十多年前,你从江南嫡脉分支,建立京城苏氏,你是京城苏氏的老太爷,与江南嫡脉的再无干系。”
她看得很透彻。
苏敬斋觉得不可相信,早年原是有举荐一位举人功名的后辈入仕,他未举自家后辈,而是举了江南嫡脉的后生。
他真的错了么,这几年错得有些离谱。
他放弃了长子、次子,连这两房子的孙辈也一并放弃。
“文姜,你不是爱慕苏墨,想要……”
甄苏粲然苦笑,“爱慕是一回事,婚嫁是另一回事。”
爱慕与婚嫁,在她的眼里并不能同日而语。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冷眼旁观,尤其是成为监察司凤使后,看到的、得到的消息更多,因为早前心系苏墨,便让春风、春雨调查了江南嫡脉苏氏的事,知晓得越多,她便越是失望。
“郡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墨公子离开金陵前,正与江南大都督之女姚姑娘在议亲,他对这桩婚事并未反对。”
甄苏从春雨那儿听到此事时,“未反对,可有支持?”
“也未支持。不过我们的人调查到,苏墨公子曾对他身边的老仆苏七爷说道:此次云游天下巡视苏氏族中产业,若遇出身、地位皆不输姚姑娘,且能得他心意者,他愿意求娶。”
处处都优胜于姚姑娘,才能成为他迎娶的对象。
姚姑娘不是被他当成了备胎,如果能得更满意的,就放弃与姚姑娘议亲,若是没有更满意的,姚姑娘与他依旧会如两家长辈的计划,如期完婚。
甄苏在得晓此事时,说不失望是假的。
如果没有恢复现代那一世的记忆,她许不会如此洒脱。
但现下,有了质疑,有了鄙夷,更有了“原来在他如仙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最是平庸的心”。
随着她知晓的几桩苏姓官员获罪案之事,而这些苏姓官员在走上歧路前,都与来自江南的嫡脉苏家宗主、少主、公子们接触过,甚至于他们犯案的原因,有多半是因为嫡脉苏家。甄苏的心也一步步落到了谷底。
前几日,甄苏让春风调查了近年来苏敬斋与嫡支之间的事,这才知道,自苏敬斋于三年多年前赴任湘省大都督一职,三年便扶持了金陵嫡支、扬州分支五位官员。这五人里头,有两个是候补官员,早年考中的是同进士功名,还有三个原只是举人,只能做小吏,却被苏敬斋转桓、打点,破例成为从七品的县丞,还有一人更是做了七月县令。
三个举人功名,未曾考中进士,就破例入仕,而这引荐之人还是苏敬斋。
前世时,甄苏只知道苏纲、苏缙、苏绮三兄妹与外祖离心离德。外祖赴任地方大吏后,几乎不与他们联系,可现下知晓了这么多,错的又焉是他们,这其间更有外祖对他们的放弃、冷待。
外祖不扶持自家后辈,却因着嫡脉画出的大饼,倾力扶持江南嫡支、旁支的人。
甄苏继续道:“外祖、舅舅数次写信去江南嫡脉苏家,可他们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今日他们嫌我,有朝一日,我要让他们看到,是他们高攀不上我!”
苏敬斋摇头道:“不会的,宗主父子皆是风光霁月之人,怎么会……”
他不相信他们会如此。
甄苏道:“外祖,你瞧不出来么?宗主夫妇与老宗主夫人瞧不上我。在他们的眼里,我不仅是名动京城的‘软包子’,是烂泥扶不上墙,更是丧妇之女、不祥之人。”
苏敬斋不相信这样的话。
甄苏道:“太祖开元十一年,徽省陈州知州苏平安因抢夺前朝书香世家的祖传名画《西山秋景图》,将已落魄的韩宏一家八口烧死家中。因韩宏出嫁女儿为父兄鸣冤,上告大理寺。次年秋天,苏平安被斩首于京城西市,名画《西山秋景图》现珍藏于金陵苏家宗主手中。
高祖皇帝大观三年,青城大户人家徐家有一对天仙般的姐妹徐莲、徐荷。青城县令苏仕林强纳二女为妾,却在强纳次日,二女离奇失踪。徐莲的未婚夫千里奔走,上告大理寺,苏仕林因此获罪,被夺官职。
大观八年秋,金陵护城河上,发现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女尸,后经证实,正是数年前从青城失踪的徐莲。次年春天,徐荷从扬州苏家逃脱,离开前,在扬州苏家放了一把大火。
外祖,诸多苏氏旁支官员犯过作案,或身死,或前途尽失,最终发现,获益的是江南嫡支,明明他们有救人、捞人之便,却并未伸出援手。
外祖以为他们风光霁月之人,焉知其间没有藏污纳垢?”
欲要使人堕亡,先要使人疯狂。
他们对旁支能者,不是打压而是捧杀。现下嫡支将他们惯用的手段用在祖父身上,这若干年来,除了江南金陵、扬州两支苏氏能人倍出,也只京城一支的祖父官居高位。这两支的人每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