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父母二人,父亲淡泊名利,母亲性子强势更爱权势;但苏墨的叔父却恰恰相反,二叔自小就想做宗主,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被迫放弃,嫡长房的二太太是个随和性子,待人亲和,族人喜欢二太太胜于姚氏。
姚氏以前行事强势,领了差事,一旦未未完成,不容人解释、分辩,就直接宣布处罚结果。因她的冷血、无情,在族里得罪的人不少。这次娘家没了依仗,二老爷与苏玄上窜下跳,叫嚷着换宗主。
苏玄二十五岁,比苏墨年长,其妻一口气生了三子一女,七年抱四,说姚氏婆媳不适合做宗妇为由,四处拉拢族老为他们助势。
苏墨道:“叔父与玄堂兄想做宗主、少主,也好,让他们做罢。”
书僮很是不解,但这是主子们的事。
“公子,若是他们得逞,照着族里的规矩,你……和老爷就得另开一支,放逐出金陵。”
往前追溯百年,当年有一个被迫从宗主上退位的老爷,带着一些旁支族人离开江南,去了巴蜀,便是现下的巴蜀苏氏。
那边对江南苏氏的认可度是十几支族人里最低的,当年的苏隆获罪,贬官流放,便是这一支的后人。
苏墨早在苏真的提醒中知道,江南苏氏会有大祸。
姚家之祸是前兆,至今他也未告诉家人、族人。
既然是开支,正好顺水推舟,甚至有期盼来得更快些。
姚氏不再软禁苏墨。
苏墨在家养病半月后,迈出家门。在金陵城里走了一圈,因姚氏覆灭,金陵城里的各大小世家言行收敛了许多。
德治十年三月十六日,金陵苏氏祭祖告天,宣布苏世林退让宗主位,由其胞苏世昌接任宗主,其子苏玄成为苏氏少主。原苏世林及其子苏墨,从公中领取纹银三十万两,从嫡脉各房选族人若干另建一支,限期半月之内离开江南。
姚氏听完宣布,早前明说说的是三月为期,可现在改成半月时间,“芸娘还有三月就生产了,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二房的族老道:“姚氏,这是族老们商议的结果,三月后要临产,生完孩子是不是还得做月子,有完没完了,既然不是宗主、少主,就尽快离开江南,往后再来便是族中亲戚。”
他实是受够姚氏了,不会忘了,十几年前,因为他的儿子办差不力,姚氏宣布严惩,杖责五十大棍,结果他儿子体弱,受刑之后回去三天就咽气了。
那时候他的两个孙儿小,他不敢吱声,如今孙儿们已经长大了,这个仇当然要报。不能要苏世林夫妇死,但一想到苏墨为情所伤,又吐血又昏迷,损了根本,一看就非长寿的命数,他便觉痛快。
报应,这全都是报应。
三房族老道:“好了,给你分支的安家银子给了,现在金陵苏氏的族人全在这里,你们可以选族人了。”
四族老朗声道:“族人们,你们有谁愿意跟着苏世林去外省另建一支,站出来罢,曾着今儿族老们在,好为你们另开族谱,有谁同去?”
无人应声。
江南自古繁华,能够好好生活在这儿,为什么要背井离乡?
老宗主夫人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佛珠。
长子是子,次子也是子,长子一家已失人心,这事她也管不了。宗主还是她的儿子,她不会离开金陵,依旧住在那院子,只是住在宗主祖宅的人换了。
三族老附和着问:“有哪些人家的族人愿意追随他,愿意的站出来。”
苏七叔抱拳一揖,他们是嫡脉这支的人,只是家境不如住在金陵城里的几房,每一房只会有一个继承者,其他人家都是住在城外,还有的住在镇子上,“请问墨公子,离开金陵,你们打算在何处建分支?”
苏墨看着父亲苏世林。
苏世林道:“阿墨,你做主吧。”
姚氏被寒了心,辛苦几十年,反而得族人抱怨,她如今也是要做祖母的人,只想守着姚芸,照顾好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小娃娃。
苏墨抱拳一揖:“岳阳,准备买岳阳府早前毛家的部分祖宅。”
毛氏曾是岳阳府的世家,嫡支、分支尽数覆灭,不存在了。
苏七叔看着身后,他在城外苏家村生活,因武功,便做了嫡长房的护院、侍卫,“我的子孙愿追随墨公子前往岳阳另建一支;不知各家还有人相随否?”
又有一个衣着束袖短衫的农夫打扮的汉子走出来,“当年是姚夫人救了我妻儿,我今日能一家欢喜,皆托福于她,我苏六福愿随姚夫人一家迁入岳阳。”
不是武夫更是农夫,都是家里过得紧巴的,但凡有家业的,谁愿意离开。
四族老与二族老、三老祖交换眼神,在族谱上记下了这两家的名字。
苏墨道:“苏七山,为岳阳苏氏二房人;苏六福为岳阳苏氏三房人;还有谁要离开?”
祠堂外的广场上,又有一个微胖的矮个子汉子表示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