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尴尬地笑了一下,难道要说苏家有大祸临头,她是信了,可那道士的话未必就做得数,想到当年的事,吓得她没保住肚里的胎儿,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媳受这惊吓,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儿。
吴氏再未出门的事,看完戏,回家就令仆妇、下人们拾掇行李,值钱的细软全都带上,田庄地契、岳阳府店铺房契,整理之中还有姑苏城的店铺、宅子房契,姑苏城里的,全是她的陪嫁。
岳阳离姑苏远了,她就交给娘家兄嫂帮忙打理,每到年底,就会将盈利银钱送到她手里。
苏长庚从雅贤庄参加完文会归来,就见家中上下在收拾东西,母亲更是从街上置备了不少岳阳府的土仪特产,更备了几十匹的上等湘缎。
“这是怎了?”他问妻子陶氏,今天出门前,也未听母亲说什么,可今儿黄昏归来,母亲就在拾掇东西。
陶氏道:“母亲要去姑苏给外祖父贺寿,说她十几年未回过姑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去,还说那游方道士算了一卦,说我们家坐留家中有横祸,出门平安顺遂。
得了道士的话,母亲就更拿定主意要去姑苏贺寿,便是我与你也一并去。母亲说,我的胎坐稳了,若我不踏实,便带上安胎药。”
安胎药抓了六副备用,将家里接生过的仆妇也一并带上。
“母亲说,她离江南已久,这次回姑苏,便在她的陪嫁宅子里住,待得夫君乡试之时再回岳阳。可让外祖、舅舅指点夫君学问。”
苏长庚不能拒绝,要说学问,岳阳府的文风极盛,他又是在这里长大,对这里感情极深。
翌日一早,吴氏带了儿子、儿媳,拉了满满三马车的大小箱子等礼物登上江南号大船。吴氏一家三口头到早上走,待到第二日正午,监察卫包围了岳阳苏家、乡下苏家庄,所有苏氏族人除了吴氏一家三口,一个未少全部被关入苏墨家的前院。
苏墨的父亲几年前过世了,他在外奔忙,家里、后宅的事多是苏老夫人与姚芸二人在打理,婆媳俩相处极好,这原就是苏老夫人自己选中的儿媳。
待监察卫宣布罪名:苏墨之妻姚氏买凶杀害嘉兴公主,以下犯上,迫害皇家罪当诛族,苏墨教妻不严,罪同妻罪。
又有姚芸数年来在岳阳府草菅人命,妄顾律法,杀害戏班女弟子某某,毒害金鸡巷李小妮;苏墨盗取文华庄儒修功法,行贿上官,为祸朝堂,罪不可赦。
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岳阳苏氏全族贬为三代罪民,流放西北边城,其后代子孙,永世不得离开西北边城。
现特将首罪姚氏贬降营妓,即日起押送西北军帐侍候将士,念苏墨与姚氏夫妻情深,狼狈为奸,苏墨不得以任何名义休妻、和离。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卫走出来,立在宣布了罪证的狐旗卫身侧,“苏墨大人,又见面了!”
苏墨觉得这声音熟悉,在哪里听过,想了良久,他恍然所悟,这声音像极了苏绍妻崔氏,但又绝不是崔氏,面前的女卫身材姣好,声音里带着冰冷与嘲讽。
这到底是谁?
苏墨道:“我没有盗取文华庄儒修功法,更没有……”
狐使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纸,狠狠地砸在苏墨的脸上,“这是柳丞相、高尚书交出来的书信,这是假的?抄录的功法不是你给的?”
苏墨拾起地上的书信,不是他的笔迹,但又像了他的六分笔迹,这是他长子的笔迹,苏慎传授了他功法,他又传给两个儿子,是长子以他的口吻给柳丞相、高尚书写了信。
狐使一别岳阳十几年,这一次终于又回来了。当年离开她是狐十三,如今归来她成了狐使,虽是女子,也可以做到男子能做到的事,而她亦不再年轻了。她的师兄师姐们,有的隐居,有的去了通政司,还有的去了江湖,离开的离开,散去的散了。
苏墨长子唤了声“父亲”,“是……是母亲让我做的,父亲,母亲只是想帮你,想让你晋升……”
苏老夫人看着一边的姚芸,“你怎么敢?”
姚芸并不觉得错。
她杀了嘉兴,以前害怕婆家人发现,后来还是有人告诉给苏墨了,告诉苏墨的人是罗红豆,江湖鼎鼎有名的赏金捕快。
她本想杀了罗红豆,可是流星阁出手不过三,最多出手两次,若是两次失败就会收手,剩下的钱不会再要,但先收的半数酬劳亦不会退还。
罗红豆第二次时负了重伤,还以为她会死,可罗红豆在家休养了半月,又奇迹般地好了。
姚芸不知道,罗红豆负伤未死,是因为苏真给罗红豆留了疗伤丹,她是吃了疗伤丹、清毒丹才康复。也正是因为如此,罗红豆怒了,入京见了春晓。这一次不是罗红豆死,就是苏家从岳阳府消失。
狐使抬了一下手,“罪妇姚氏早晚是要入军营的,监察卫有瞧得上的兄弟,尝尝鲜罢,教教她如何侍候军中将士,年纪不大,姿色尚可,幸许还能替军中将士生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