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愁,饭还得吃。
宋回泠开始淘米做饭,别看贺家穷,可田里结的米那是真好,米粒短胖,圆润饱满,色泽洁白,很像侗族的香禾糯。
香禾糯做出来的米饭软软糯糯,食而不腻,喷香无比,夸张点的说法叫“一亩稻花十里香,一家蒸饭满寨香”,这种米味道虽好,但在现代却是濒危农业文化遗产,因其采用稻鱼鸭共生的自然耕种模式,相较现代化农耕,效率低下,不加以保护,很容易就被淘汰。
宋回泠前世借着工作出差便利,有幸在贵州从江县的侗族老乡家中吃过一顿,从那以后便念念不忘,没想到穿书后倒是能顿顿吃上了。
这还得感谢作者写书时没考究历史背景,处处都经不起推敲的细节构成了大致令人满意的架空世界,黔中不是贵州,但却隐隐带着贵州的影子。
宋回泠刚把米淘好,杨氏就絮絮叨叨走进来从她手中夺过溲箕:“回泠,没人让你做饭,你这是在干什么?快回屋歇着!”
“娘,适当活动抻抻筋骨有益于强健身体,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绝不逞能。”宋回泠刚给杨氏解释完,一抬眼就瞥见贺斩杵在门口,他神情欲言又止,明显想说什么,但与她四目相对那刻,竟一言不发走开了。
贺斩离开没多久又折回厨房,他走到宋回泠跟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还是我来弄吧,你真想抻展给我打下手就行。”
宋回泠正在清洗猪大骨,闻言,抬头望去,贺斩眼底的怀疑都快溢出来了,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这种官家小姐都会做饭?”
她那该死的好胜心腾一下上来了:“你可别小瞧我,我的厨艺绝对能让你眼前一亮。”
对方怀疑之色更甚,挽起衣袖便要揽活。
“唉。”突然,宋回泠轻叹了口气,贺斩手上动作顿时停下,敛眸看去,宋回泠垂头,神色低落,只听她无精打采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虽是官家小姐,但从小无爹无娘,全蒙外祖父照料,可我身弱,懂事起就担心总有一日会被嫌弃,便绞尽脑汁讨好家中长辈,是以习得一手好厨艺,我真没你想的那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宋回泠说的是实话,原主除了是个恋爱脑,还真是没得挑,身弱也不能掩盖她的光芒,厨艺精湛,学识渊博,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能让状元郎谢允绥心心挂念,毫不在意她人妇身份的女子,必定不可能只有容貌姣好这么个肤浅的优点。
宋回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自己亲自下厨这一行为变得合理,毕竟杨氏和贺斩做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
谁料她说完,贺斩的神色不仅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愈加严肃,她心中顿时没底,贺斩该不会还在怀疑吧?
就在她被贺斩盯得浑身不自在时,却突然听他一板一眼道:“在贺家,你不必讨好任何人,你便是你自己。”
嗡地一下,宋回泠感觉灵魂像被什么击中了,她失神望着贺斩,久久无言。
这些话从未有人与她说过,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谦虚、忍耐、顺从,不可避免地形成了轻微的讨好人格,这一点是她慢慢长大意识到后,才主动去改变的。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脏发涩,喉咙也酸酸的,偏过头,眉眼低垂,敛住情绪,故作轻快道:“我明明是在讨好自己的胃。”
压下酸涩的情绪,宋回泠又感到无比困惑,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书中城府深沉,容易记仇,心狠手辣的变态反派吗?该不会是她穿书引起的蝴蝶效应,让贺斩崩人设了吧?
有贺斩这番话,宋回泠对他的戒备放下许多,敢使唤他了。
使唤他在厨房打完下手,又让他趁着天没完全黑,去寨外背些黄土回来。
打下手贺斩能理解,可背黄土是几个意思?他站着不动,势要宋回泠给个解释。
关系拉近不少,宋回泠和贺斩的相处便也随意了几分,她推着贺斩就往外赶:“你去就是了,东西没做出来,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解释,过两日你回家来看看便知。”
贺斩眸色微动,宋回泠之前看他的眼神明显有几分老鼠瞧见猫的意思,可这才多久,她就变得这么大胆,他转过头,目光锐利的扫了她一眼,就见她脸上笑意一僵,兀地捏拳收回手,眼神闪躲着看向别处。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宋回泠余光明显瞥见贺斩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似是很满意她突然变怂的反应。
贺斩转身离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宋回泠好不容易放下的戒备又重新拉起,她总算理解了贺斩那句“在贺家不必讨好任何人”是什么意思了,分明是暗示她不要靠近他,不要接近他,不要做无谓的讨好。
呸!害她白感动,就说反派人设不会这么轻易崩塌。
贺斩背了几趟土回来,宋回泠才开始正式做菜,晚饭很简单,就是普通的清水烫,将猪瘦肉切片,和豌豆尖、花生菜下锅烫熟便可入口,好吃的关键在于高汤和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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