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斩只在家中待了一夜便回城。
待到阿默正式进军营那天,宋回泠和杨氏都陪着一道去送他。
养伤这段时日,宋回泠又去了马陈村好几趟。
丁氏最终还是决定将肚里的孩子留下。
她生徐彦卿时伤了身体,大夫说她日后很难再有孕,子嗣单薄一直是她内心的痛。
丁氏也没想到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怀上孩子,知道有喜那刻,她激动得难以抑制内心欣喜,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
可一想到徐家落魄,现在这种境地,孩子一出生只能跟着全家受苦,她又犹豫了。
最后是徐端阳顶着被她责骂的压力,将这件事告诉了全家人。
徐端阳知道丁氏真正的顾虑,主动揽了马场最重的活,不仅免了丁氏活计,每月也还能多领些月钱补贴家用。
徐家人也体恤丁氏高龄怀孕不易,主动将家中大大小小的活都揽了过来。
宋回泠知道全书的大致走向,五皇子两年后会登上皇位,徐显彰作为五皇子的支持者,一定会再次重返京中。
她不好对丁氏透露这些,只劝丁氏放宽心,苦日子都是暂时的,以后必定会有享不尽的福。
宋回泠的安慰,丁氏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
经历流放这场祸事,她也看开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无缥缈的,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福气。
弹指间,一月后很快来到。
宋回泠要去龙西茶场,贺斩也接到了秘密任务,要离开清远县,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黔中局势还有几年时间才能稳定下来,宋回泠知道在五皇子登上皇位御驾亲征之前,贺斩都有得忙,聚少离多是夫妻俩的常态。
宋回泠很不舍,但也只能将挂念放在心中。
期间,谢允绥来找过她一次,知晓她不愿与贺斩和离,也并未再说什么,只让她日后将他当成兄长,不要与他产生嫌隙。
谢允绥能坦坦荡荡放下,宋回泠日后自是会以礼相待,但是无法像对兄长那般亲近就是了。
龙西茶场距清远县有二十里路,宋回泠从云屯寨到清远县后,雇了辆驴车送她茶场。
养伤期间,她已经提前来过一次茶场找过东家詹轩了。
知道是周福源举荐之人,詹轩也没有第一时间松口让她进茶场。
只说让她先将手腕的伤养好,茶场一月后有招工,届时会有好几轮比试。
如果她真想进茶场,就来参加招工,凭真本事进来。
宋回泠打听过了,龙西茶场不仅是清远县周边最大的茶场,还是整个黔中最大的茶场,挤破头想进来的人不在少数。
去茶场这一路,她遇上不少赶路人,一问都是去茶场参加招工比试的。
驴车行进至翠绿的山谷间,连绵起伏的山头种满了茶叶,茶香飘逸。
快到山谷尽头时,一个略显高耸的木制台子矗立在地,四根粗壮的支柱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台前悬挂着醒目的布幌,上面书写着“招募茶工”四个大字。
台下摆了一张条桌,条桌前站了两队人,都是来参加招工的。
宋回泠从驴车上下来后,朝左边那队走去,不久后她身后也站满了人。
登记好信息的人就会被带进茶园,队伍在不停往前行进。
宋回泠正好好排着队呢,忽然,有个人影自她身后窜出来,用力将她撞开。
动作太快,宋回泠尚未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便对上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
那男人面容清俊,若是没有横在脸上那条歪歪扭扭的疤痕,尚且算得上斯文。
只是他的行事做派,还有眼中流露出的凶狠无礼都和斯文二字扯不上关系。
宋回泠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却没有印象在哪里见过他。
她揉了揉被撞得酸疼的手臂,看向那人,愤怒开口道:“这位兄弟,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好好在这儿排队,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为何要无缘无故撞我?”
胡文定没仔细看面前的女人,只随便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张脸长得很漂亮。
他内心也划过一抹异样的熟悉感,总觉得这个女人在哪里撞见过。
但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事,他现在对漂亮女人的厌恶已经到了顶峰,只要多看漂亮女人一眼,他内心的愤怒就会完全涌上来。
他没正眼瞧宋回泠,用两只鼻孔看人,冷哼道:“没瞧见这队排着的都是男人吗?你一个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宋回泠被气笑了:“今日招工并未说明不允许女子参加,我喜欢排哪队就排哪队,与你有甚关系?”
她说着,不顾男人充满敌意的眼神,又重新硬挤进队伍中。
可胡文定就像是铁了心要和她作对一般,在她挤进来那刻,又再次将她推了出去。
宋回泠脚下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