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贵妃的权势之大,超乎她的想象,即便被禁足,依旧能遥控一切,不留任何生机。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若陆贵妃决心要找,陈家人的命运终究是凶多吉少。
她将信纸折起,心中的决意却如潮水般涌动。
为了保护无辜,苏砚昭暗自发誓,必须设法让陈安改变口供,揭露真相。
于是,她迅速沐浴更衣,细心地洗去身上残留的檀香气息,这时才恍然记起,萧陌然昨日赠予的珍贵玉佩和扳指竟遗落在太平殿中,那是她熬夜吟唱,用辛勤与才华换来的微薄回报,怎能如此轻易遗忘?
她心中暗暗决定,待眼前之事稍有眉目,必要重返太平殿,取回来。
之后,苏砚昭独身踏入了慎刑司那扇沉重的大门。
慎刑司,这个掌管宫廷惩罚之处,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对那些犯错的宫人施以杖责,但对陈安这样的重犯,惩罚则远不止于此——等待他的将是鞭挞与监禁,其严厉程度,无异于身陷囹圄。
陈安被关押在一间几乎不见天日的小室里,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辨识出轮廓。
随着管事掏出钥匙,脸上堆砌起谄媚的笑容,那场景显得格外讽刺。
“王妃请进,那狗奴才的身子已经废了,怕是无法起身迎接。请您委屈一下,自己进去瞧瞧吧。”
“嗯,你们暂且退下,本王妃有话要与陈公公私下谈谈。”苏砚昭从袖中摸出一小袋碎银,巧妙地将守卫们打发走,动作干净利落。
踏入那恶臭弥漫的小室,苏砚昭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室内空旷,连最简陋的床铺都没有,只有陈安蜷缩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后腰和臀部浸染着一片深邃的湿痕,双腿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着,显然已丧失了正常的机能。
仔细观察,那所谓的“湿痕”分明是斑斑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即便他对人狠辣,但目睹此等悲惨情景,苏砚昭的内心也无法完全抽离出同情。
陈安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勉强抬头,那张脸因长时间未清理而脏乱不堪,混合着药物的刺鼻味道,显得格外狼狈。
“王妃是特意来看奴才的笑话吗?”他低垂着头,声音沙哑而沉闷。
苏砚昭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我无心玩笑,今日专程前来,只为询问你,对为背后之人顶罪,你真的没有丝毫后悔之意吗?”
“呵呵...哈哈哈!”陈安发出一阵刺耳而诡异的笑声,其中混杂着苦涩与绝望。
阴风适时卷席而至,带着几分秋日的寒意,苏砚昭的手臂不禁泛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连肌肤也在战栗,对即将到来的真相感到不安。
“王妃,卑职之前已经坦白无遗,无论是设计将您推向危机四伏的昌明河,还是精心布局让您的坐骑失控,这一切计划与行动,确实皆是出自卑职一人的手笔。”陈安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仍试图保持镇定。
“关于您所询问的幕后主使,或是指使之人,实则并不存在。所有的祸端与罪责,皆由卑职一人承担,无他人可责。如今我肢体残缺,未来的命运也许更为悲惨,直至生命终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无可怨怼……”
面对他的陈述,苏砚昭缓缓蹲下身子,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视格局,她的眼眸深邃如秋水,其中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与怜悯。
陈安感受到她的目光,怒意猛然高涨,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双手紧握成拳,尽管身体的伤痛让他无法自行站起,但他仍旧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似是从齿缝间挤出:“你这副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见,是在怜悯你。”苏砚昭毫不避讳,直接道出了心中的感受。
“我,陈安,绝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额头的青筋暴突,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在这深宫之内,我足足挣扎了二十年。从一个被人任意欺辱、地位低下的辛者库奴隶,到一步步攀爬至宫中总管的高位,每一步都浸透了汗水与血泪……”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甘与骄傲,那是一段用尽心机与力量,披荆斩棘换来的荣耀,对于突如其来的同情,他感到被侮辱:“我用双手创造了今日的一切,历经无数艰辛,你又凭什么同情我!”
苏砚昭的脸色因“辛者库”三字而微微变化,这个名字在宫廷里意味着底层与屈辱,那里是宫人社会的最底端,充斥着无尽的劳役与冷眼。
即便是普通宫女也远比辛者库出身的幸运,而像陈安这样能爬上高位的,更是凤毛麟角。
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残缺的右手上,那里隐藏着无数未说的故事。
“在那个被视为泥潭的地方,你的手指,就是在那无尽的劳役与欺凌中折断的吧。”
陈安没有回答,只有沉重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她轻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