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姜灵修的咽喉之中挤压出来的低沉呜咽声,给了岳含章以很强烈的既视感。
但他又很确定,这是第一次看到姜灵修陷入到这样状态中。
不论是惊变,还是气味的刺激,又或者是道法修士当面的威压。
这种诱发着姜灵修异变的状态都显得十分独特且无法复制。
那种既视感来的很快,很微妙,但又让岳含章难以抓住。
但岳含章并没有沉浸在这样的困扰之中太久的时间——
在这样的危机死局之中,很显然失控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变化倾向。
这一刻,岳含章只想抬手尽力安抚身旁的姜灵修。
可直面着那道法修士的威压裹挟着死气与尸毒形成的风暴,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岳含章的身形就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僵硬中。
仿佛九宫炉内的焰火要熄灭。
一切气血之力所凝聚的热意都在狂风中灰飞烟灭。
岳含章如是,黄智姝也如是。
他好像已经什么都做不成了。
身形渐渐地在化作冰冷的外壳,甚至那种幽冷死寂的寒意,正要顺着肉身,冰冻向岳含章的灵魂。
连即将要翻涌着的那些直面死亡的情绪,都要在这一刻被冻结一样。
但也正是这一刻。
“呃——”
姜灵修所承受的剧烈恶化的痛苦仿佛愈演愈烈,她咽喉中挤压出来的呜咽声不再低沉,逐渐变得更为高亢。
不仅如此。
姜灵修的身形像是在这场威压风暴之中仍旧具备着自如的活动能力。
她以更依赖的姿势更为倚靠着岳含章的肩膀。
甚至她的面容已经非常的抵近岳含章的面颊。
可是这一刻,在岳含章的感触之中,他像是感受到了一团火焰,一团炽热烈焰在靠近。
那是幽寒的死寂风暴之中,姜灵修在沸腾的通身气血!
紧接着,当那烈焰的热意“喷吐”的时候。
当姜灵修轻开檀口,那气息的喷吐正打在自己耳垂上的时候。
岳含章听到了她竭力忍耐着恶劣变化的声音,那声音之中甚至有着某种愤恨,某种对于自身变化的幽怨,更有着对于未来的悲观。
那是在咬牙切齿之间艰难连缀成的字句,那是一音一调之间难掩的哭腔婉转。
“岳含章,你知不知道,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
“是你压制住了我体内那很坏很坏的一面。”
“你驯服住了一头猛兽,从而让我的生活渐渐地有了色彩起来。”
“那是此前的十八九年所不曾见到过的颜色……”
“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那是一场噩梦!一场我想要永远都不回忆起来的噩梦!”
“我甚至在其中失去了记忆,我只是知道那一连串的噩梦——我每每艰难清醒过来的时候——所看到的都只有杀戮——都只有血腥伴随的兽性——!”
“我好害怕,有一天自己彻底坠入了梦境里,彻底变成了野兽,再也清醒不过来——”
“我不想这样——”
“跑——岳含章——等会儿不要多想——跑——!”
“像远离战场,远离兽群那样,远离我!”
“如果你跑的没有那样及时——我想要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甚至不是另一個我!”
“岳含章,我——”
话说到最后,极致的悲伤与啜泣的声音几乎已经让岳含章听不清楚姜灵修具体在说些什么。
而很显然,在这样的死亡危局之中,姜灵修还有着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但一切都在这顷刻间戛然而止。
她的忍耐力已经抵至了极限。
那一道孱弱的名为“掌控”的弦在这一刹彻底的崩断。
“呃——啊——啊——!”
这一刻,那原本咽喉中或低沉或高亢的呜咽声音,终于在极致的凶戾之中,变成了愤怒的嘶吼!
那炽烈的焰火像是在这一刻猛烈的爆炸开来!
蓬勃的炽热像是在这一刻融化与驱散了萦绕在岳含章身上的寒意。
他终于得以转过头来,直面向姜灵修。
他看到了姜灵修的眉心,在这顷刻间绽放开来的辉光。
那是浅淡的灰白颜色之中,蓬勃爆发开来的一抹明黄颜色。
最后,那仍旧带着些灰白光晕的明黄浩光,化作了繁复的篆纹在姜灵修洁白的额头上铺陈开来。
一道冠冕,一道看起来没有紫金冠冕那样气势磅礴,但同样真实不虚的道法冠冕!
以及戴上了这顶明黄冠冕的姜灵修,这一刻那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