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哦?原来是许老板,你有什么疑问,请讲就是!” 说话之际,赵俊臣的神态谦和,十分客气。 虽然,赵俊臣明知道许昌德是来刺探情报、暗中捣乱的,但许昌德毕竟是徽浙商帮的一员,表面上也愿意与赵俊臣合作、加入联合船行,如今正是赵俊臣拉拢徽浙商人的关键时期,若是赵俊臣刻意给许昌德难堪,恐怕就会物伤其类,让其他的徽浙商人们产生不好的想法,所以赵俊臣还需要暂且隐忍一二。 此外,对于许昌德的存在,赵俊臣也不似史可松一般重视。就像是周尚景与沈常茂的差别一样,根据赵俊臣所收集到的资料,这个许昌德无论是财富、声势、还是手段、眼光,皆是远远不如史可松。 甚至,赵俊臣都能够猜到许昌德找自己麻烦的具体手段。 果然,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许昌德已是扬声说道:“赵大人,我等徽浙商人确实是大都靠着走私赚钱,这一点无须讳言,然而我等走私也是逼的不已,毕竟近些年来,朝廷的苛捐杂税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州府有州府、县城、军镇、皇庄皆是设有收税关卡,还时不时需要缴纳许多捐献,并且各地的吏使们也皆是会私下为难,需要许多银子贿赂,如此一来,往往价值一千两的货物,运到目的地之后仅是纳税就超过了一千两,我等商人若是按照合法途径做生意,如今恐怕已是血本无归、家财尽销了!如今,朝廷愿意为我等提供优惠政策,除了最基本的货物税、船钞与门摊税之外,其余的繁杂税捐一律全免!这自然是一件大好事,有了这样的条件,我等自然也不愿意继续违法走私!不过……” 说到这里,许昌德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怀好意,继续说道:“不过,在场的众位商人虽然是愿意与户部合作、组建联合船行、从此只做合法生意,但若是其他人依然是通过走私牟利,却又应该如何抑制?甚至,据许某所知,大人您手下的户部,就一直参与着走私生意,而且规模极大,每年往返南北的漕粮船,皆是乘载着大量的私货,又因为是漕粮船的缘故,连最基本的货物税、船钞与门摊税都不需要缴纳,如此一来,户部的走私成本,甚至比拥有免税政策的联合船行还要更低一些!然而,明明是户部与我等联手组建了联合船行,用意是为了抑制走私,但户部在这方面本来就不干净,等到联合船行成立之后,与户部也存在着竞争关系,到了那个时候,我等徽浙商人又该如何自处?” 说完,许昌德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自以为抓住了赵俊臣的痛处,但表面上则是一副严肃秉直的模样,又再次向赵俊臣躬身道:“许某的话并不好听,但确实是许某的真心想法,还请大人您能够指教一二!” 听到许昌德的表态之后,在场的徽浙商人们皆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赵俊臣的回答。 * 确实,组建联合船行的事情,赵俊臣乃是提议之人,也是牵头之人,理由更是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抑制走私、改善商税糜烂现状,但户部本身就是明朝最大的走私集团之一,如今又要与徽浙商人们合作组建联合船行,想让徽浙商人们抛弃走私生意,从今往后合法赚钱,这种截然相反的立场,却是让徽浙商人们难以信服。 事实上,对于许昌德的表态,在场的徽浙商人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想法,只是碍于赵俊臣的权势正盛,并且他们加入联合船行之后也确实能够提高收益,所以才强忍着没说罢了,但户部的走私生意,确实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听到许昌德竟是大胆的直接挑明了这一点,在场的徽浙商人们暗暗心惊之余,也皆是将目光集中到了赵俊臣身上,等待着赵俊臣的回答。 若是赵俊臣的回答不当,恐怕联合船行的事情就会徒增许多阻碍,在场的徽浙商人们的热情也必然会受到打击——这恐怕就是许昌德的如意算盘! * “果然,许昌德是想要通过户部参与走私的事情来找麻烦!当真是毫无新意,这么明显的破绽,我又如何会毫无防备?” 暗思之际,赵俊臣嘴角闪过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但转瞬间已是神色肃穆,缓缓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关于这个道理,本官自然明白!从前,为了扭转国库的困窘,户部确实是暗中参与了一些不合法的生意!但如今,本官身为户部商税,奉圣命整顿商税糜烂现状,又如何还会明知故犯?” 说完,赵俊臣转头向着林云璞、戴逢福、白明宇三人看去,并且开口问道:“林老板、戴老板、白老板,说起来,关于组建联合船行的事情,本官是最先向你们三位提议的,如今在场的众位徽浙商人,也皆是你们三位招来的,可是如此?”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之后,林云璞、戴逢福、白明宇三人皆是起身,答道:“大人您说得没错,正是如此!” 赵俊臣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三位可还记得,自从本官向三位提议联合船行的事情至今,已是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林云璞沉吟了片刻之后,答道:“大人您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首次向我等三人提及了联合船行的事情,距今已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