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是为何?”江正又问道。 柴源叹息道:“近半年以来,南京礼部与南京国子监的许多做法,引发了颇多争议,应天书院在招收贡生之际,越来越偏袒于那些富贵豪族子弟,只要是家资充裕、愿意给衙门塞银子,那些豪族子弟哪怕是学问一般,也很轻易就可以进入应天书院成为贡生,但若是家境一般、没银子走门路,就算是才华横溢,也很难像是从前一般凭借自身学问进入应天书院成为贡生…… 这样一来,应天书院的学子们根据他们的家境不同,已经分裂为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前者是那些家境一般、凭借真实学问进入应天书院的贡生,后者是那些学问一般、凭借家世财力进入应天书院的贡生,两边可谓是相互敌视、彼此鄙夷,时不时就会发生冲突。 而那位吕大才子虽然家世不凡,但他一直都站在前者那一边,自然是引起了后者那些贡生的强烈不满,所以那些凭借家世财力进入应天书院的贡生,也就认为吕大才子的这些言论是在讥讽他们,当然是极力反对、大为驳斥。” 听到柴源的这些说法,江正与霍正源再次相互对视一眼,皆是若有所思。 在他们二人看来,吕德的种种做法,不仅是在暗中鼓动一部分应天书院的学子带头闹事,而且还在设法激化应天书院的内部矛盾,让不同出身的士子愈发敌视彼此,可谓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 而就在江正与霍正源二人若有所思之际,一旁的柴源虽然明知道观江楼的二楼此时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没有别的客人,却依然是表情紧张的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然后又补充道:“鄙人刚才也曾说过,我这里的主要客源之一,就是应天书院的读书人,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这些读书人愈发是彼此敌视,鄙人在招待他们之际也愈发是小心翼翼,生怕他们又要在我这里发生争执!……唉,我是哪边也不敢得罪啊! 所以啊,像是刚才那些话,若是有应天书院的学子在场的话,鄙人是绝对不敢讲出来的,否则十有八九又会引起一场冲突,但今天也是奇怪了,我这里明明已是开张营业一个多时辰了,但竟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位来自于应天书院的客人,难不成他们皆是跑去孝陵看热闹了不成?……不应该呀!” 说到这里,柴源表情间不仅是充满了疑惑,还隐隐有些紧张。 经过与霍正源、江正二人的谈话,柴源已是隐隐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寻常。 霍正源自然是能猜到真相——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应天书院的年轻书生们如今皆是正在摩拳擦掌,打算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自然是顾不上前来观江楼购买早食。 但他显然不打算向柴源解释真相,只是笑着点头道:“原以为这里只是看戏的好位置,没想到遇到了见多识广的柴掌柜,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位吕德吕大才子,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倒是要设法接触一下。” 江正也是点头道:“确实如此,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吕德吕大才子,绝对是这场南京变局的关键人物,确实是要设法接触一下。”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随着霍正源与江正的话声落下,就听到楼梯处响起急促脚步声。 随后,一位观江楼的伙计匆匆跑到柴源面前,小心翼翼的看了霍正源与江正二人一眼之后,就压低声音向柴源禀报道:“掌柜的,吕德吕大才子来咱们店里了!而且吕大才子还说,他今天要包下咱们观江楼的二楼,希望掌柜的您能出面清退二楼的所有客人。” 听到这位伙计的禀报,霍正源与江正二人皆是忍不住心中一愣,柴源更是大吃一惊。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刚刚还在谈论吕德此人,这位江南第一才子就突然现身于观江楼内,还想要把霍正源与江正二人从观江楼二楼驱离。 柴源吃惊之余,又忍不住看了霍正源与江正二人一眼,不由是觉得左右为难。 吕德身为江南豪族子弟、现如今的江南第一才子、更还是太子太师王保仁与七皇子朱和坚的眼前红人,对于柴源而言可谓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这样一位大人物要包下观江楼的二楼,若是平常时候,柴源不仅不会拒绝,更还会视为荣幸。 但偏偏,观江楼的二楼目前正在招待霍正源与江正二人,对于霍正源与江正这两人,柴源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只是通过他们的言谈举止,也能看出这两人同样是身份贵不可言、绝不能轻易得罪,所以柴源也不敢只是为了吕德的一句话就把他们“请离”此处。 所以,柴源这个时候只觉得左右为难、看着霍正源与江正二人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与此同时,霍正源经过最初的惊异之后,很快就再次笑了起来,然后就向江正检讨道:“却是我疏忽了,此前只想着这处观江楼乃是看戏的好位置,却忽视了若是今天会有一场大戏的话,那么想要看戏的人就绝不会只有你我二人,别人也会选中此处,所以我们若是选在此处看戏,那么就必然会遇到同类!” 江正问道:“要不要趁机与这位吕德相见?” 霍正源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转头向那位伙计吩咐道:“你去向那位吕大才子说一声,让他亲自来这里与我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