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联手合力,极少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就算辽东镇再是如何根深蒂固、不可或缺,我和周首辅两人也能寻到整治你们的办法…… 但为何此事还会举步维艰、左右为难?因为在我与周首辅的眼里,真正棘手的抵抗力量,从来都不是你们辽东镇,而是朝堂中那些无处不在的既得利益者,其中也包括了我与周首辅的门下亲信!”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乃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就是没有任何人敢说出来,否则就会成为世人眼里的公敌、就是众矢之的、就是与天下为敌! 何宇也是一个跋扈之辈,他敢拥兵自重、他敢养寇自立、他敢要挟朝廷,却依然不敢与天下为敌。 所以,何宇虽然也很清楚,辽东军费消耗巨大并不只是辽东镇一家的责任,但他依然不愿意说出真相,否则今后必然是举步维艰,要受到所有人的刻意刁难。 但此时,赵俊臣偏偏说出了真相。 一时间,何宇不由是有些相信了赵俊臣的“诚意”,认为赵俊臣确实是在向自己推心置腹。 于是,何宇的态度也随之稍稍软化,缓缓道:“这些事情,其实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但这一口黑锅,辽东镇必须要扣在自己头上……否则,辽东镇每年的军费钱粮,还会受到更多克扣、进一步减少!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其实,像是建州女真的威胁、辽东将士的牺牲、保家卫国的责任,这些漂亮话也就对赵阁臣您这样的人物能说一说,但您下面的那些官员,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一旦是得罪了他们,他们也根本不管后果,只会变本加厉的刁难你! 许多时候,卑职宁愿是得罪赵阁臣您与周首辅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愿意得罪那些小鬼……他们远在京城,卑职总不能亲自领兵前去京城揍他们一顿吧?” 赵俊臣深表理解的点了点头,又说道:“国库的各项开支,一旦是出了国库之后,本阁也难以掌握详细情况!何总兵,你给本阁交个底,你们辽东去年实际上收到了多少钱粮?” 何宇稍稍犹豫一下之后,终于说道:“钱粮物资各项相加,大约有六百万两!” 赵俊臣微微一愣,道:“去年朝廷账面上支出辽饷八百五十万两,没想到你们辽东竟然能实收六百万,高达七成之多,要比本阁预计之中高了不少,何总兵果然是有些手段。” 何宇眼见赵俊臣的态度愈发坦诚,反而是有些不适应,最终也说了实话,道:“也不全是卑职的手段……阁臣您应该见过辽东巡抚王世臻,此人看似懦弱低调,但实际上是有些才干的,他自从赴任辽东之后,每年都会亲自奔赴朝廷中枢押送辽饷,也因为他的亲自坐镇押送,这些年来辽饷实收才能有七成之多,此前辽饷往往只能实收五成。 赵阁臣您也知道,辽东境内还有辽东团练与辽东分练两军,以卑职一向是眼里不容沙子的脾气,这两支驻军早就应该名存实亡了,但这两支驻军乃是归于王巡抚调动,卑职也正是看在王巡抚每年亲自押送辽饷的面子上,所以才一直留着他们。” “王世臻……”赵俊臣喃喃自语间,也回想起了此人。 就像是何宇所言一般,每年国库支出辽饷之际,都是这个人亲自奔赴京城接收与押送。 而赵俊臣与王世臻此人还有另一层渊源,那就是赵俊臣的心腹幕僚牛辅德,从前就是王世臻的幕僚,但王世臻此人过于低调怯弱了,牛辅德跟着王世臻也是屡屡受气、无法施展才能,所以才离开了王世臻、转投到了赵俊臣的门下。 也正因为这般先入为主的印象,赵俊臣一直都没有在意此人。 但听到何宇的这一番话,赵俊臣却又发现,王世臻或许是性子懦弱低调了一些,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可取之处,也应该是自己下一步计划之中必须要考虑的一环。 诸般想法,在赵俊臣的脑中一闪而过,但赵俊臣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又说道:“所以,在本阁看来,朝廷就算是想要削减辽饷,这一部分削减也应该是各方共同承担,户部那边应该减少克扣截留,‘周党’那边应该降低粮耗,山海关那边也不应该雁过拔毛,最终营造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局面。” 何宇略略有些动摇,他依然不愿意削减辽东防务的开支,但赵俊臣的这般提议,对于辽东镇而言无疑是最不坏的结局。 然而,等到何宇向赵俊臣追问详细计划的时候,赵俊臣却又避而不谈了,说什么要等到辽东各方势力尽数抵达胡家庄之后才是公布计划的大好时机。 何宇自然是不愿意善罢甘休,就想要继续追问。 然而,赵俊臣却是突然抬手一指远方的滚滚烟尘,道:“关宁铁骑来了!” * 吴世霖率着两千关宁铁骑奔行而至,当他抬头遥遥望见胡家庄之际,表情却是格外凝重。 就在刚才,何宇派来了一位信使向吴世霖传话,说辽东铁骑也会分兵两千,在胡家庄外与关宁铁骑切磋一场,赵俊臣到时候也会在旁观看。 多年以来,关宁铁骑与辽东铁骑一直是暗暗较量,这场切磋的胜负无疑会关系到双方的地位与士气,还会影响到吴家在赵俊臣眼中的价值。 说实话,吴世霖有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