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致枫拿过抹酱刀，微低下头，头发顺着肩膀滑落，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手腕动着，堪称优雅的将果酱抹到吐司上。
“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拿。”祁钧瑞站起身，他决定去转悠一圈，把心情收拾回来，然后再找殷致枫算账。
“只要是瑞瑞拿给我的，就都可以。”殷致枫温和应道。
窗外的光源正好落在他脸上，因为有一层遮光纱的遮挡，并不刺眼灼热，反而像是为他添了一层专属滤镜。
祁钧瑞实在是受不了这等美色，赶紧起身，往布菲台那边走。
心乱了，乱成一团毛线，也不见得能解开，干脆就这样缠死他算了。
“怎么样？你收拾他了吗？”阮温喻也走过来跟他碰上面，打探情况。
“大庭广众的，收拾不了。”祁钧瑞往餐盘里夹了个牛角包，又挖了一勺蓝莓酱，“回去再跟他算账好了。”
“嗯，”阮温喻点头，也不戳穿他或许根本不会算账，只是用他的道理教回他，“那你一定要记得好好算账，让他吃点苦头，下次就不敢了。”
祁钧瑞在这一刻觉得，他们的角色互换了。
明明以前都是他打探阮温喻跟陌谨寒的情况，然后再给他出主意怎么拿下这大冰山的。
现在居然变成阮温喻来打探他的情况，还在教他怎么做了。
而更难以置信的是，阮温喻真的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明明之前他都不会主动，有关情感的事情更是支吾不出一声。
祁钧瑞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等自己恋爱之后，烦恼要么自己扛，要么单方面找阮温喻述说，然后长篇大论的只能等到他回一句‘嗯’‘嗯嗯’‘嗯……’。
这并不是说阮温喻冷漠敷衍，而是他根本应对不了有关情感的任何问题。
但现在，出国之后，祁钧瑞再次见到他，跟他相处，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愿意把情感表露，不再深藏着害怕被拒绝伤害。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陌谨寒。
“阮，我来一这趟，发现你变了好多。”祁钧瑞有些感慨，往盘子里夹了些草莓蓝莓跟香蕉片。
阮温喻并没有露出迷惑的表情，而是认可的点头，“我自己也发现了。”
因为他的改变是他自愿的，有意识去纠正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不安无措了，被爱着的时候，自然有勇气敞开心扉，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被伤害。
祁钧瑞定定看了他几秒，笑了，“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当初阮温喻被送过来这边时，他半句抱怨难过都没跟祁钧瑞表露，还是隔了一段时间之后，祁钧瑞知道了他出国的消息，连夜坐飞机过来找他。
那时的阮温喻比现在要沉默得多，眉宇藏着阴郁，让祁钧瑞跟他相处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话刺激到他。
有关陌谨寒的一切更是只字不提，但就算不提，阮温喻也时常走神自己想着。
祁钧瑞对他的状况很担心，只要能抽出时间就跑过来这边陪他住几天，陪他一起去上课，吃饭。
但没多久，阮温喻就拒绝了他这样频繁而匆忙的陪伴。
“对不起，钧瑞，我不想养成习惯。”阮温喻很郑重的跟他道歉，认真跟他解释，不是他的陪伴不好，是当时的阮温喻没办法接受。
他这次飞过来待两天，一走又是半个月一个月，习惯一旦养成，阮温喻就要盼着他下次什么时候来，这次什么时候走。
时间就会在欣喜与落空中反复，像是一场来来回回的折磨，永无尽头。
阮温喻当时的心理状态，适应不了这样的陪伴，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更糟，他只能拒绝祁钧瑞的好意。
但又怕他伤心，怕他误会自己是嫌他烦，那天直到祁钧瑞走，阮温喻都还在跟他反复强调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好朋友。”
祁钧瑞根本想不出有什么话语能够承受住他这份真挚。
只能一遍遍强调回去，我知道，我知道。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知道’这个词就像是情感能够存放的空间，对方无措的将心意抛出来，生怕不被接住，而一句知道就能让他拥有安稳的落地点。
知道就好。
他能知道自己的心意，阮温喻才不会觉得自己会被误会或是被抛弃。
他不需要祁钧瑞回应他同等的真挚，说什么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这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只需要一个好朋友就足够。
所以祁钧瑞的知道，就已经是他想要的答案。
阮温喻认得清自己在所有人心里的位置，为了不给对方造成困扰或负担，他一直都严格把控着距离，将自己跟周围人保持在一个各自舒适的位置上。
要是越线了，就肯定会有一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