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里面的消息翅膀一样飞出去,当然,这同春华没有很大的相关,领着一队小太监往慈荫楼而去,迎头却见到那个熟悉的车架从东宫出来,正往承福门而去。
“哎呀!”
“怎么了?”
“不小心踩空了脚。”
高威摇头笑笑,还是个孩子,“可以走吗?”
“我稍微缓缓,”春华笑着说,“顺便透透气。”
“仔细冲撞了贵人,早些回来。”这是皇城,连他都偶尔会出来透口气,高威并没有放在心上。
春华后退一步,见他们走远了,转身爬上身边的阙楼,上午温暖的阳光是带着温度的,她就站在一角,看着慕容铧的车辇缓缓变成一个点,出嘉福门。
如今她还不能察觉她的所有的经历都有着慕容铧的操纵,那就是真正的一蠢货了。
但,
说到恨,谈不上,说到爱,自己都觉得是笑话,他对自己是手下留情的。
混混沌沌的从到这个世界至今,已有五年快六年,可以想见的是接下来她还有很长的一段,可能几十年的时光要在这里度过,人生追求的意义,活着或许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人生意义和价值所有的一切前提都是自己活着。
阳光照耀在她的睫毛上,闪耀着一种奇异的荷上露珠拆解出的七色光晕,她身上有这一种让自己看着淡淡的哀伤的东西。
李碹舍不得喘息的手不由自主的描摹着,笔下一个坐在屋檐瓦脊上的胡服身影教人看着不免有些哀伤。
极简单,却更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深沉韵味,不悲不喜、无忧无怖,一种宁静祥和的表情又透着麻木的认命,与释然。
忽然,屋基上又多了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李碚又蹭到了春华旁边,李碚又开始日复一日的斗嘴,春华脸上渐渐的鲜活起来,明明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小身板脸上却挂着宠溺的慈母笑,李碹的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
低头看着案上的画,他眉眼开释,终于找到了该给皇帝的最合适的寿礼。
作为一个从小真正一度以皇帝为榜样的直视的观察者,他对皇帝的了解远远的超过了很多的人。
“高威,将我的这幅画裱出来,我要献上去做祖父千秋节的贺礼。”
皇帝思考的一直是他的权威不受侵犯,但李矿的行为,贾王妃的张扬爆出来,为平衡只会是另一个样子,他知道,他们的机会即将到来,而这张画,将是俯首陈臣的投名状。
皇权,极端的皇权,总是一压一捧,只是听说皇帝陛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还能弹压得住下面的人?
太子名分一定,皇帝在位与否也就不像从前的那样要紧,但,他知道皇帝陛下必然还有后招的,就不知道太子殿下接得住否?
假如,假如有那一天,他有幸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一定要活的像个人样,一定不叫权利把自己吞噬。
李碹随即摇摇头,他看向李碚,他们兄弟自小感情不错,若是一母同胞的大哥,那么,或者他也愿意做个贤王。
事情也正如李碹猜想的。
皇帝坐在御座上,首领太监捧上来一份礼单,“太子殿下的贺礼是南海寿山石三清石像,长兴侯是紫檀的大插屏千里江山,唐王殿下的是手抄的十二卷《孝经》——”
“三清像,也罢了,把那个大插屏抬上来看看。”皇帝不在意的歪在胡榻上支着下巴看,越发老迈越是不想看外边的人,他人老脑袋却没老,懒得生气。
这大插屏是紫檀做基底,一共十二扇,开篇是皇帝七十岁的千叟宴,结尾是大宣的千里江山地图,中间是白描的大宣最负盛名的十城黑白灰街景素描,若是春华在,就知道类似于《清明上河图》。
“赏,长兴侯开府仪同三司,这件摆在我的寝殿,等我腻了,送到皇陵去。”显然,皇帝是想要这个做陪葬品了。
“吾皇千秋万岁,既喜欢,让侯爷再多废事儿做一副就好了。”首领太监闻言劝慰皇帝,花白的头发也已老迈。
“我老了却也还没老糊涂!”皇帝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又说,“可还有什么稀奇的物件?”
想到唐王,这个儿子,皇帝终究是有所亏欠的,当时虽然一怒之下将儿子的王妃杀了,挫骨扬灰,但,过后一想,终究是有疑点的,不过是两个布偶,但,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是为稳宋王的位置。
“阿宝呢?”皇帝想了想,又说,“有几年了?”
首领太监面上一僵,“如今已满三年,也可算四年了。”
当年的李碹,连读书识字都是皇帝手把手教的,除了早逝的先太子,只有李碹有这个待遇,也难怪众人把他当做未来之君来看待。
“殿下却有贺礼。”首领太监连忙传人,将李碹的寿礼从一堆皇孙的贺礼中挑了出来。
皇帝看了看李碹画的图,画中仅有一个檐角,檐角之上,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