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也掀开被子一角,捻脚捻手钻进去,零陆伤口处经过医生的二次处理后被重新包扎过,他的视线在那抹白色的纱布上停留了几秒,伸手将零陆轻拥在怀里。
零陆梦见一条很长的小黑巷子,巷子的尽头有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白色的栅栏上,栅栏上面缠满了玫瑰,盛开的玫瑰花在风中摆动,花瓣随风飘落。
她望着对面的景色,眼神中跳跃着惊艳,探究,同时又恐惧穿越眼前的黑暗。
她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巷内和巷外的场景完全割裂开来,像是处在不同的空间中。
她不知道这条巷子里都存在些什么,她试探地伸出脚,用脚在地面上摸索,同时紧皱着眉头警惕又害怕地望向眼前。
她尝试着走了两步,整个身子即将没入黑暗中又退回来了,她不敢,又带着不甘心。
再次尝试,还是退了回来,心底冒出具象化的恐惧,有毒蛇,也有另外一个世界的陌生人的灵魂……
纠结过后,她决定转身离开。
身后吹来一阵暖风,带着阳光和玫瑰花的香味,还夹杂着她很熟悉的松木香,这些味道裹挟着她,她停下脚步低喃了一声,“:顾知也。”
还未睡着的顾知也睁开眼睛,发现零陆是在讲梦话,他下巴贴着零陆的头顶,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了句,“:我在。”
零陆转身,在原地站立了很久,她忽然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黑暗走去。
她步子迈得很大,步伐急促,大拇指死死掐着自己的食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呼吸声逐渐加重,身上开始发热冒汗,腿脚也开始泛酸,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跑步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她手掌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张着嘴巴呼呼的喘着,高度紧张后的松懈导致她的身体快速发热,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待她歇够了,她直起腰回头望,巷子被太阳照亮了,中间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高高的额头,欣慰的朝她微笑着。
“:外公。”零陆抬高音调,颤抖着声音说。
老人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对着她微笑,朝她走来。
忽然,他身形一晃,身体朝后仰去。
“:不要。”零陆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朝他跑去,这条路像是有无限长,零陆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离摔倒的老人还是有很远。
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体逐渐消融,砰的一下,散开了,变成无数的光点,消逝在零陆的眼前。
零陆骤然跌坐在地上,心脏传来阵阵绞痛,她一只手揪着自己胸口前的衣服,一边用痛哭到失声的嗓子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上半身伏在地上,额头枕在手臂上,肩膀急剧的颤抖。
顾知也打开台灯,怀里的零陆闭着眼睛显然还在梦中,她眉头紧蹙,眼泪不停地从眼尾滑落,路过眼角的那颗泪痣,最后化成枕头上的一滩水渍。
“:陆陆。”顾知也轻柔地唤她,尝试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他另一只捧着她的脸庞,替她擦去眼泪。
零陆醒了,她迟迟不愿意睁开眼睛,梦的余威依旧残存着,她没有说话,整个人像是还没缓过劲来。
顾知也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无声的陪伴着。
他感觉到零陆整个人情绪逐渐平稳后问“:好些了吗?”
零陆点头,她依稀记得她自己梦见了什么。
两秒后,她伸手推开顾知也,“:我想去喝个水。”
顾知也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
零陆坐起身子来,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喝完水,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也就是说她这一觉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也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因为困意还未消逝,她眼睛很酸涩,有些睁不开。
她躺下后顾知也立马将她圈在怀里,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零陆将脸埋进顾知也的胸膛,尝试再次入睡,但是这次,顾知也不管用了。
她,又失眠了。
她暗暗的在心里问:又要开始了吗?
……
零陆硬生生躺到天亮,睡眠缺乏使得她整个人脑子昏昏涨涨的,身体乏力。
她疲惫不堪,不想动弹,眼神沉滞地盯着窗外,心中庆幸,还好今日不是阴雨天。
顾知也晨练完后在浴室冲澡,收拾完毕后,他拿着碘伏和纱布来到零陆地的床边给她的伤口换药。
两人均未说话,顾知也揭开纱布,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没有发脓的迹象。
“:再睡会儿?现在才七点。”顾知也手臂张开撑在零陆的另一侧,凝着她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由于睡眠不足而有些无神的双眼。
“:不睡了,躺太久腰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