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转身,不知怎的,眼前忽有黑点游移,不过转瞬又消失不见。
走前,他终是捺不住冷声反问:“祖君这是教我闭眼识人的道理?”
老祖君骤然睁眸:“你——!”
但不等他发作,温鹤岭就已提步离开。
他勉强压下怒火,耐心等着。
但足足等了小半天,直至夜深,仍不见温鹤岭回来。
句慈崖那边也没传回消息。
眼见天际渐翻起一丝鱼肚白,他再没耐心,唤来青鸦:“青鸦,给你公子递信——不,你去跑一趟,看看他到底去了何处找人!”
青鸦领了令,不敢耽误,当即就撕去一张瞬移符,直奔太衍剑派的铸器阁。
铸器阁大门紧闭,内有铁器敲打的铮铮声。
他忐忑不安地叩了两下门。
片刻,打铁声停了。
门从里打开,桑褚玉着一单薄衣裳,袖口高挽,露出线条流畅的两条胳膊,手里还拎了把重锤。
乌发也高束着,向来见着倦意的眼里难得有些精神气。
她的视线在半空停顿一瞬,再才往下看。
“青鸦?找我做什么,铸灵器?”
“不是。”青鸦往里睇一眼,又飞快收回,“桑仙师,请问公子在这儿吗?”
桑褚玉稍眯了眼,何话也没说,但明摆着在不解他为何会到这儿来找温鹤岭。
想起平时温鹤岭对她的态度,青鸦涨红了脸:“大公子先前说有事来找桑仙师,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回去,所以才来看看——他没有来过这儿吗?”
“没。”桑褚玉神情淡淡,“他找我有何事?”
青鸦心知温鹤岭必然出了事,但思及她心悦温鹤岭,知道这事儿肯定担忧,便生生忍下。
他故作笑容道:“没什么事儿,他兴许下山去了——早两天就说缺了些符纸。”
桑褚玉颔首:“还有其他事么?”
青鸦一时不确定是该先请她过去,还是去找温鹤岭,便匆匆掏出张传信符。
“烦请桑仙师等会儿。”
他在原地徘徊不过半刻钟,就收着了回信。
展信读过后,他抬头道:“没其他事儿了。老祖君还有事找我,我得快些回去!”
他撕了瞬移符,一下就没了影儿。
桑褚玉在门口站了片刻,回身进了铸器阁,关门落锁。
她没拾起地上的锤子,而是径直往里走。
走到里面的小卧寝,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地面的木板。
等了半晌,里面忽传出些许响动。
轻微,但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手指微动,挡在木板上的床便往后移去,露出完整的木板。
她往前走去。
锁诀解开,随她靠近,那窖室门竟也自个儿打开了。
她压下打量,朝窖室里望去。
“醒了?”她问。
窖室里漂浮着几颗夜明珠。
光线柔和,勾勒出一道被禁锢着的身影。
那人坐在一把陈旧的椅子上。
颈子、负在身后的双腕都扣锁着抑灵链,链子另一端嵌在窖室的三面墙上。
正是青鸦要找的温鹤岭。
此刻他神情漠然,一双眼眸却还有些涣散。
凤眼微抬,他冷睨向她:“此为何意?”
桑褚玉往前一步,轻巧跃下窖室,在他身前站定。
她抬手,搭在了他的胸口处。仅是这般轻然的触碰,便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些许。
“方才有人来找你,未见你弄出丁点儿响动,现下却睁了眼——醒得这般巧?”
她的指腹划过那起伏的胸膛,经由被抑灵链磨得微红的脖颈,最后一把卡住了他的下颌。
像是摆弄玩具般,她来回晃了两下他的头,带着平静而冷淡的恶意。
“温仙友,很喜欢此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