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全都真实得让人畏惧。
她甚至还清晰记得梦境里,每次彼得贴在她耳边轻声叫她“贝妮”的时候,微抖的喉音里满是执着接近病态的兴奋感,即使被极力压制过也仍旧浓烈得随时都会失控,还带着怪异的重叠感。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那自己会不会被他就这么掐死在这个满是丝线和花朵的巢穴里。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了,落入蛛网的猎物根本没有说不和拒绝的权利。
偶尔有几次,贝尔纳黛特也曾被迫对上过彼得的视线。隔着层黏在头发和脸上的半透明蜘蛛网,她看到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人类该有的理智,全是陌生且狂热的异类本能。
因为饥饿而渴望用她进食。
因为缺失而渴望得到填补。
她以为他会带着獠牙朝自己撕咬下来,可落在皮肤上的却是一个个绵密的亲吻,那比死亡还能激起她的颤栗。
“别这样……”她的勇气和声音已经被过量的惧怕给挤碎成一片一片,那只抚摸在她脖颈处的手对她而言,几乎和行刑前即将落下的刀具没有区别,“求你了,别这样。”
也许是在陷入极端梦魇后,大脑被激发出的自救机制,每当她接近痛苦地发出哀求时,彼得就一定会停下来,紧接着整个梦境也会随之走向崩溃,还有他逐渐变得模糊的声音:“为什么这样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清醒过来所以意识漂浮所造成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比她这个弱势者还要痛苦无数倍,强烈的重叠感像是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在他身体里撕扯,但问出的问题又是完全一致的。
“为什么明明创造了我,又要拒绝我?”
“为什么以前不管我要什么都可以,现在却不行?”
“你这样看着我,是在厌恶我吗?还是想要就此彻底抛弃我?”
他说得好像孩子在朝自己的母亲索要一枚糖果,但不明白为何得不到。
如此天真,如此扭曲。
贝尔纳黛特浑身冷汗都冒出来,拼命祈祷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而当她醒过来时,那种心悸不安的感觉却并不会就此消失,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地做这种梦。
“也许是您最近压力太大了。”助理小姐安慰,“您真的应该好好休假,放松一下。”
“我尽量。”
贝尔纳黛特叹息着转向她刚送过来的几份资料:“是上次的检测报告吗?”
“是的,康纳斯博士让我给您。”
她翻开看了看,注意到劳拉博士和另外几名团队成员给出的批注是——“基于上个月的观察,081于近期时常会出现类似躁郁不安的情绪变化,但自控与调节能力良好,暂未确定该变化是否由蜘蛛基因造成”。
他最近总是情绪不好吗?
贝尔纳黛特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和彼得见面时,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除了每次她要离开时,彼得总是会下意识追问那什么时候再见面。
但他小时候刚来奥斯本那段时间也经常这样,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问题。
这么想着,贝尔纳黛特站起来:“我去看看081。”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他的房间,却被护工告知彼得午饭后就去了生物实验室。
因为得到过特许,彼得平时也可以独自到这里来,或者帮忙一起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任务。
透过门上的框型玻璃,贝尔纳黛特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色实验体制服的少年。他似乎正在对着一个箱子面无表情地发呆。
她开门走进去,叫了一声对方的代号:“在做实验?”有时候他觉得无聊,学业已经完成,工程图也画腻了,就会跑到这里来搞点有意思的实验消磨时间。
彼得回头看着她,起身让开。
这时候,贝尔纳黛特才看到那个箱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体型硕大,花纹妖异美丽的银黑色捕鸟蛛。
她顿时停住脚步朝后退了退:“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康纳斯博士选出来的新样本生物,因为还在做基因测试,所以我先将它拿出来养一段时间,顺便研究一下。”他回答。
“研究什么?”贝尔纳黛特汗毛直立地盯着那只体型巨大的捕鸟蛛,以及它旁边蛛网上的一个个白色虫茧。
“它们结网和缠住猎物时用的方式很特别,跟其他蜘蛛不太一样,所以我有点好奇。”
“为什么忽然想要研究这个?你对绳结感兴趣?”
“不是。”彼得看着对方,非常认真地回答,脸上的笑容柔软又温暖,“我是想抓一只天鹅。”
贝尔纳黛特愣一下,看了看那只培养箱旁边正摊开的笔记本:“这是康纳斯博士给你的生物研究新课题吗?”
“也不是。”彼得仍旧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只是我的私人爱好。”
说着,他伸手在培养箱上轻轻敲了敲,捕鸟蛛立刻从蛛网上爬下来,蹲守在投喂食物的入口处。
“不过我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彼得凑近那只蜘蛛,仔仔细细打量着它,“你觉得蜘蛛会亲近并认定它们的饲养者吗?”
“理论上来讲,并不会。”贝尔纳黛特尽可能平静地为他解释,“蜘蛛是冷血动物,并不具备认主的能力。”
她像是一只已经被藏匿在暗处的天敌紧紧盯上的鹿,看不见来源的恐慌感包围住她,更找不出原因——也许是这只让她恐惧的大型节肢动物,也许是……
“这样吗?”
彼得伸手挠挠眉尾,轻微叹口气:“真可惜。”
他转头望向贝尔纳黛特:“但如果有需要的话,还是有办法彻底驯化它们的,对吧?”
她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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