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昭昭,这秋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兰嫂见司苒喜贪凉,怕她感冒,生拉硬拽把她带了回来。
产科病房已经回归平静,想来那个发病的小孕妇应该无虞了。
司苒和兰嫂刚踏进病房的门,就看见医生在跟小孕妇的家属交代一些事情,而小孕妇正躺在她的床上。
兰嫂放开司苒的手走上前,语气礼貌轻柔,“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床位,你的床靠着门。”
小孕妇睁眼睨了一眼兰嫂,后又闭上翻了个身,明显就是不想搭理兰嫂,也不想回到她自己的床上去。
她的“婆婆”,就是那个戴玉石耳钉的中年妇女开口:“是我们不好意思了,我家云儿从小娇生惯养,又刚抢救回来,那湿了皱了的床单是断不能睡的,你们将就一晚,明早再换回来。”
兰嫂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你们家云儿吃不了苦,你给她安排高级病房啊!一身穷酸气不丢人,穷装才遭人恨,赶紧挪自己床上躺着去,我们要休息了!”
耳钉女人浅笑,依然波澜不惊,“这位女士,请注意素质。我在和你商量换床的事情,你怎么还能人身攻击说我们一身穷酸气呢!我家云儿身体弱得很,连医生都嘱咐不能随意挪动,要不这样,你们换个病房,我看多人间里还有张挨厕所的空床位,你们可以住过去。”
兰嫂生气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你们怎么不去住厕所?”
司苒上前拦住了她,“算了,大半夜的,不要影响别人休息,换个床单对付住一宿吧。”
耳钉女人勾了勾唇角,“还是这个小姑娘明事理,这一层住的都是孕妇,吵到哪个休息那都是天大的事儿。行了,不早了,都睡吧。”
“哗啦”!
司苒和兰嫂被隔绝在帘子外。
兰嫂气得鼻子哼气,“哎这个死老太婆”
司苒拍了拍兰嫂的手,悄声劝阻,“算了,那女孩儿有心脏病,回头再讹上咱们!”
兰嫂:“哼,孩子投生这种人家也是遭罪了,还不如不来!”
“嘘!别说了,铺床睡觉。”
夜深,万籁俱静。
整个产科疗区,被突如其来的、痛苦且歇斯底里的哀嚎打破了宁静。
司苒从睡梦中惊坐起,与身边陪护床上的兰嫂面面相觑。
正值心悸之际,隔帘被医生拉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儿身下的殷红。
鲜血染红了病床的二分之一,监护仪器报警的声音同样刺耳。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云儿被紧急送往手术室。
人心惶惶的同时,再无心睡眠。
血腥气弥漫加上视觉冲击,司苒再抑制不住上涌的恶心感,冲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等兰嫂扶她出来的时候,小六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搬到高级病房去,我请示过三少了。”
司苒讶异于他的速度,“小六你,一直都在医院吗?”
“嗯,我在车里。”
司苒心中愧疚。
兰嫂则直接出拳砸了一下他的胸口,“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在了!”
小六办事得力,她的病房与蒋琬的病房分别守着走廊的头和尾。
安置好一切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就栽到床上睡着了。
司苒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叫她起床的,居然会是一个耳光!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揉了揉眼睛,就看见那个耳钉女人气冲冲地站在她床前。
“是你打我的?”
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女人,现在胸脯起伏剧烈、双目猩红,仿佛要把司苒生吞活剥般。
“都是因为你,我的孙子没了,那个人本来是要害你流产的,就是因为你和云儿换了床!”
司苒歪着脑袋,用力消化女人的话,“有人要害我流产?”
“我不管谁要害你,可现在出事的是我儿媳妇!为了保胎,我们家没少花钱,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钱,得你和医院来赔!”
现在的司苒,一整个无语住了。
追着讹人的,还是第一次见。
道貌岸然的人见多了,道貌岸然得理所当然,也是第一次见。
司苒无奈摇头,“这位女士,我建议您报警,毕竟您没有证据说明,那个人原本是想害我流产的。况且,昨晚是您执意要换床的,这后果,恐怕就要您自己担着了。”
女人顿时炸了,“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赔偿了?”
司苒也挺恼,“您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了。”
女人气急,上前就掐住司苒的脖子抵在床上,“你知不知道沈云是沈氏集团千金,你知不知道我家周临费了多少心思才追上她,又费了多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