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云愣怔了一下,神色骤变,好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眉宇间透出一股子严肃、凝重。
下午的事?
还有她说得府上有人编排她,又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顾鹤云气息沉沉,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冷声问道:“你若在王府住的不顺心,大可直接说出来,若是本王府上有人说了你不爱听的话,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他不想去深究自己说出这一番话的心思,如今脑海中就一个念头,他不想让姜枣离开。
可她要走,自己却没办法强留。
这般矛盾又拧巴的心思,是顾鹤云从来没有过的。
他还是第一次开口挽留一个人被拒绝地这么干脆。
顿时,心情有些烦躁,还不等姜枣开口,嚯得站起身子,改口道:“随你。”
玄色衣袍飘在身后,背影瞧着有些气急败坏。
等顾鹤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院中,红棉才凑到了姜枣跟前,翘着脑袋问道:“姑娘,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看着像。”
“奴婢觉得王爷是因为姑娘才生得气,方才他挽留您住下,姑娘不该拒绝才是。”红棉猜测道。
女孩手指微曲,狠狠地敲了下红棉的额头,警醒道:“我早晚把你那些话本子统统烧了,脑子都看坏了。”
“傍晚那些丫鬟的话你都忘了?人家心尖上的是姜时妤,未来的宸王妃也是姜时妤,和你家姑娘半点关系都没有,清醒些!”
红棉揉着脑袋,低喃道:
“奴婢没瞧着王爷对大姑娘多好,反倒觉得王爷对您不一般,否则他怎么会特地来问,而且还不追究奴婢,姑娘您说呢?”
红棉的话好似一片羽毛从女孩的心尖飘过,风过无痕,却在心头留下了些许触动和痒意。
稍纵即逝。
姜枣有些恍惚,似乎在回答对方,又好似在说服自己,轻语道:“都是错觉罢了。”
上辈子,自己也有这样的错觉,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是不同的,可到头来,全都是自己的妄念而已。
临风居。
昏暗的处所只点了一盏蜡烛,顾鹤云依靠在太师椅上,暴露在烛光下的半边侧脸被照得忽明忽暗,冰冷孤傲的眼眸显得凌厉威严。
蓝三战战兢兢地站在底下,汇报着他打听到的事情。
“王爷,就是这样。远离那些婢女有些碎嘴子,惯会看人脸色做事,平时捧高踩低惯了,说得话难听了些,没想到会被姜二姑娘听到。”
顾鹤云从别苑一出来,便阴着张脸,蓝三常年混迹在府内的下人堆里,自然有所耳闻众人对姜枣的鄙夷。
他说给顾鹤云的话还是收敛了的,私底下诋毁起姜二姑娘可比这严重多了。
但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王爷的面说,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姜二姑娘告状了?也不应该啊……姜二姑娘这几日瞧着对王爷没多大心思,不应该会主动搭话才对。
总之,顾鹤云在姜枣那受气了,府里那些多嘴的丫鬟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蓝三一说完,跟前的顾鹤云鹰眸一凛,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
“一一找到,杖责十五,统统赶出府去!”
这话一出,隐藏在暗色中的几个蓝纷纷震惊,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上:“王爷息怒。”
男子默然起身,玄色大氅掠过几人的脸颊,一言不发地走出书房。
脚尖轻点地面,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王府最高庭院的屋顶,轻盈敏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墨色眸子遥望着王府门口的马车,星星烛火将女子单薄的身影照得清明,那身蓝白骑马服早就被换下,现在穿在身上的那身靛青长裙将姜枣那份清柔衬得淋漓尽致。
姣好的身形被修饰得平平无奇,她已经有意掩盖自己身上那份不合贵女身份的妖媚,可即便这样,还是会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
只因从小在外受过苦便要被这些人随口打趣,她贵为侯府千金,却不敢打骂还嘴。
在王府就已经委屈成这样,顾鹤云不知上辈子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那会儿他只是因为蓝大弄伤了人才这般着急,他一向护短,蓝大到蓝九皆是他从小捡到身边养着的,他们惹了事,自己如同父亲般急着去处理后事,没想生出这样的误会。
他本无意撇下姜枣,更无意让人出口伤她。
男子眸光黯淡了几分,怜惜之情伴着那股酸涩从心口蔓延开来。
“姜枣,今日,抱歉。”顾鹤云薄唇微启,沉声说道。
本要上马车的姜枣突然觉得自己被一道视线盯上了,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目之所及,黑茫茫的一片,头顶王府的牌匾威风凛凛。
正巧刮了阵大风,姜枣身下的衣裙翻飞翩然,女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