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晚知道青龙他们喊元秦朗为干爹,没想到,青龙他们就是被元秦朗养大的。
原来他们都是孤儿。
元秦朗一个在道观长大的孤儿,长大以后自己的生计都是问题,却依旧不忍心小婴儿流落在外,带回道观。
沈听晚很难想象,那一段时间,元秦朗面对着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是怎么撑过来的。
“哎,再难也过来了,现在那些孩子对他多好啊,花钱让他住着病房,各种药都用最贵最好的。”
沈听晚想到了那一张欠费单。
陈国强和石雄西又聊了很多,沈听晚先离开去排开排班日期,以便到时候能在石雄西身边打下手。
沈听晚正准备走向电梯,路过安全逃生通道时,看见一对护士结伴手挽着手走下来。
“你说,他们的钱怎么还不交?”
“谁知道了,打肿脸充胖子非要住在病房,真是服了。”
“他们长的也凶神恶煞的看起来钱都来路不明的样子,啧,看着就面相不好,我跟他们说话都犯怵。”
“也就是那个心内科的沈医生,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跟他们聊天说话,我可不敢。”
“巧了嘛,我靠近都害怕,沈医生不愧是院里出了名的冷脸玫瑰,这都不怕。”
两个护士没看见沈听晚,嘴里又谈起了别的八卦。
沈听晚听完脚步停顿了片刻,又抬起脚走向电梯。
走到一楼,就看见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急诊室跑去。
留下一路逶迤的血迹。
血腥味直充鼻尖,沈听晚步伐一顿,脚步一转,朝急诊楼外跑去。
刚到急诊一楼,就听见护士长王姐在数落,几个壮汉老老实实坐了一排,耷拉着眼睛被骂。
“你们真是疯了,被生锈的铁器伤到是一定要来医院的!而且伤口还这么深!是想得破伤风死了吗?”王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喊一个伤的比较轻的壮汉:“你,去挂号!”
“嗯?沈医生?今晚不是你值班啊?怎么在这?”王姐抬头,看见了站在急诊一楼门口的沈听晚。
她立刻走近,这才看清了这群壮汉可怜的模样。
青龙不知去向,黄毛的一只眼睛充血,周围高高肿起,嘴边也被揍破了皮。
寸头则是头上开了瓢,鲜血止不住地糊了一脸,急诊医生正在紧急给他消毒缝针。
另外的壮汉们伤的伤,瘸的瘸,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个两个脸上就没有不挂彩的,唯有一个年龄最小看起来最年轻的壮汉没有受多大伤,只是脸上青了一块。
被王姐指到要去挂号缴费的,就是最年轻的壮汉,他一个娃娃脸,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黄毛。
黄毛咬咬牙,还是站了起来:“算了,我们不治了。”
“哎!”正给寸头缝针的医生见寸头也要站起来,手都抖了一下,这一下,寸头头上的窟窿里又开始冒血,急得医生直骂:“你动什么?我缝针呢!”
“不治什么不治!”沈听晚对着黄毛冷声吩咐道:“都坐好。”
“我去给他们缴费。”沈听晚对着王姐说道:“麻烦您照看一下他们。”
王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一脸凶神恶煞的壮汉,又看了一眼虽然冷面但集齐貌美的沈听晚:“哎,好好。”
“不行!不能麻烦沈医生!”黄毛急得站了起来:“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行了,你们这样让你们干爹担心吗?”沈听晚冷声呵斥:“他现在可受不了刺激。”
元秦朗是个好人,她不希望好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在担心他手痒的孩子们。
一提到元秦朗,黄毛的嘴唇蠕动片刻,垂头丧气地坐下:“是我们没用。”
缴费挂号就在一楼不远处,她很快将所有的费用清完,甚至还看见大部分人都要打破伤风针。
破伤风?
生锈的铁器?
她走了回去,一众壮汉的眼睛就追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像极了等主人回来的受伤小狗,可怜无助。
然而路过的其余急诊病人并不觉得壮汉们可怜,壮汉们庞大的身躯只会让他们觉得可怕,绕道走。
“谢谢你沈医生!”黄毛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给沈听晚鞠了一躬:“有钱的话,我们会最快的速度还给你。”
其余壮汉,甚至脑子开瓢的寸头还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想要站起来鞠躬。
“行了,好好配合医生!”沈听晚见寸头又要站起来,立刻制止。
马上要爆发的急诊医生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眼看着壮汉们排排坐坐好,沈听晚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壮汉们是什么团队协作精神,每次喊人都要齐声喊,每次道谢都要齐鞠躬。
看起来真的声势浩大,吓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