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诀晚上没睡好。
她一直在想与她失之交臂的那份冰糖肘子。
晚上没吃饭,还做了剧烈运动,她娇小羸弱如花骨朵儿般的身子,已经快要在饥饿的侵蚀下被掏空……
“丫头,你下手真狠,我身上青了一大块。”
顾君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沈殊冷不丁出现在窗边,他一手撑着窗框,一手负在身后,身上是黑色的夜行衣。
正在做死鱼伸展状的顾君诀愣住。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愧疚之心。”沈殊跳进来,无声的落在地上。
“我为什么要有愧疚心?”顾君诀诧异看他。
她一没吃他家粮,二没抢他家菜,还平白让便宜后爹记了他一个大恩。
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她没有找他要劳务费,已经很仁慈了,哪里还有会有什么愧疚之心。
沈殊被她惊住了。
这丫头竟有城墙般的脸皮,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让人叹为观止。
“今天我是让你顶了锅,但事出紧急,你背了锅,也承了恩,怎么也不算亏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功夫是怎么回事,你爹娘不知道你会武功?”沈殊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少年修长的身影在床头投下一道残影。
顾君诀往旁边挪了挪,道:“我娘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师父教我功夫,说习武防身的时候,她也是支持的。”
她只是不知道,她学的从来不是防身的功夫。
兵戈相见,一着不慎就是性命交付,哪还有防身的说法,只能是生死相斗。
沈殊虽然早就猜到她不会说实话,也觉得她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却依旧不怎么相信。
毕竟,说得再多,那种杀人时的气魄,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娘亲手上有伤,我帮忙杀过鸡,宰过鹅。”
“不,你……”
“我什么我,我可告诉你,不要想用什么阴损招式来威胁我,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绝对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你确定?”他挑眉,清隽的眉眼里隐约藏着几分戏谑。
顾君诀置若罔闻,“当然。”
“既然如此,那想必这碗粥你也是看不上的。”沈殊默默将藏在身后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一圈,“我走了。”
甜甜的米香从食盒里钻出来,飘进顾君诀的鼻子里,勾住了她的魂。
顾君诀本来就饿。
现在闻到香味,眼睛立马就直了。
“等一下,少侠留步!”顾君诀抓住他的衣角。
沈殊挑眉看着她。
她道:“这位少侠,听说你受伤了,我心十分愧疚,作为一个有医德的大夫,来来来,快让我给你看看。”
沈殊:……
“你的骨气呢?”
“娘亲从小就教导我,骨气这种东西,是不能当饭吃的,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食盒。
沈殊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个丫头,太有意思了。
“嘘嘘嘘!小声点,司渊哥哥在我隔壁,你别把他吵醒了。”顾君诀用食指按住他的唇,想了想,又道,“其实吵醒也没什么,但是走之前先把吃的留下。”
“……”沈殊真服了她。
顾君诀终于如愿吃上东西。
沈殊就在旁边看着。
眼见她脸上黏上了一粒米,他帮她擦掉。
他很久不下厨了,做的东西也没有以前好吃,不知道合不合她口味。
“味道如何?”
“真香!”
“……”
好吧,看来她是不挑的。
沈殊虽然是如今南靖的七殿下,但他的身世,却并不像其他王侯贵族那样一帆风顺。
他是庶子。
在父亲称帝之前,沈家后宅的内斗从来没有少过,进宫之后,这种争斗愈演愈烈,他母亲早逝,势单力微,毫无继位可能。
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派他来东陵。
沈家人的心思很明白,若是他这次能活着回去,自然是好,但若不能,也无关紧要。
反正他们损失的只是一颗弃子。
“我吃好了,你也别愣着,快把衣服脱了吧,我看看。”顾君诀吃饱喝足,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拍了拍他。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沈殊愣住。
他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脱什么?”
“脱衣服啊,你不是受伤了吗,正好我这里还有盒冰肌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