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挟持茯苓,浮影也跟在他身后,无形间透着亲密。
按理说整个宅子周围都经过严密布控,除了长风他们,还有从西蜀借来的人手,层层包围,按理说应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事实是他们不仅来了,手上还有筹码。
“是你。”
顾清欢抬头,眼神冰冷陌生。
她看起来并不吃惊。
对于季一的出现,她好像早就知晓,淡薄的目光中只隐隐透着种漠然的失望,“季先生的谋算每次都让我大开眼界。”
“大小姐过奖了。”季一沉着脸,看起来也不像曾经那样开朗,整个人身上笼罩着阴沉,“我也不跟大小姐兜圈子,请放了主上,我会将她交还给你们。”
“季一你是不是疯了!她是茯苓,她是你妻子!”长风上前半步,满眼震惊。
他想不到曾经的同僚会变成这样。
但他更想不到的是,浮影在他身边,眼睛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情谊。
他们关系不一般。
这个事实刺痛着长风。
而更让他焦急的是茯苓身上流出来的血,这样的出血量早已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畴,在这样下去茯苓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的对,她是我的妻子。”季一点头,“曾经是。”
“你……”
“效忠主上之后,我已与这个女人划清界限,如今为了主上的恩义,就算献上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你、你真是……疯了!”
“闲话就不用多说了。”季一用力,抵在茯苓咽喉处的匕首又深了些,“放人。”
随着他的动作,茯苓伤口处也没有流出太多鲜血。
顾清欢握紧拳头,黎夜则按住她的肩膀,大概是安抚她不要冲动。
“她快死了。”
黎夜开口,淡淡陈述。
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季一不陌生。
季一知道他想说什么,道:“是啊,她快死了,所以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相爷,你们想好了吗?”
“用个无关紧要的丫鬟换这颗毒瘤,你觉得可能?”黎夜神色自若,疏离态度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季一擅长谋划。
但黎夜是他算计中最大的变数。
他能猜到顾清欢的反应,能猜到长风等一众人的反应和顾虑,却唯独猜不中黎夜的。
“相爷是想拖延时间吗,我提醒一句,她可拖不了太久。”季一沉声。
他手心出汗,握着匕首的手变得有些滑腻。
锋利的匕首再度深入伤口,换来的也只是昏迷中人迷迷糊糊的闷哼。
“黎夜!”
顾清欢很急。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茯苓死,何况是在季一手下。
但她也知道君景不能放。
就像黎夜说的,这颗毒瘤,不管是长在楼泽以西的版图还是落在楼泽以东的国土,都是构成危害的源头。
经过这么多次交锋,险些把女儿都搭进去,好不容易才抓住他,又怎么能轻易放手。
所以顾清欢只是叫了黎夜,除此之外,再没说其他。
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什么啊,搞了半天你这原主子也都是些薄情人,我看还是不要浪费口舌,直接动手抢吧。”浮影挑眉。
她声音一如既往甜蜜勾人。
不过现在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季一岿然不动,道:“我只是给大小姐和相爷一个选择的机会,不要总留下遗憾,当然,人生无常,有的人死了,再也弥补不回来。”
他这句话是说当年东陵大乱,淑太妃趁虚而入让死士抓走医馆众人做人质,并且杀害了王家母子。
薄荷因此痛失所爱,茯苓也毁容多年。
都说那件事是茯苓的心结噩梦,但对顾清欢又何尝不是。
她心里有愧。
自己恩怨牵扯到到别人,害人性命,毁人姻缘。
所以薄荷后来出嫁,欢欢喜喜,她送了千金厚重的嫁妆,薄荷却再没有跟她们有过联系。
有些人相遇是缘。
分开,是命。
这些一直都是顾清欢的心结,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心怀愧疚。
季一这么说,就是想让她动摇。
他算计了很多,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柔肠百转都算在了其中,但唯一算错的,是茯苓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小……姐……”
失血昏迷的人悠悠转醒,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双眼无光。
她声音干涩沙哑,不知是不是伤到了声带。
“茯苓,你别担心,我马上来救你!”顾清欢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