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桂家的,你先带孩子进去,我和绿芦娃子说说话,”村长让桂婆婆别等着。
待周围只剩他和绿芦的时候,村长跳下驴车,从路旁顺手折了两根野草下来递给了绿芦。
绿芦莫名地拿着,而后看到村长把那野草扒拉了几下,撕下叶子,就把茎秆咬住,转头看绿芦,“咋的?”
绿芦也学着他的摸样,把野草咬住,入口一股子青草味,而后,竟然有回甘。
她诧异地把野草拿出来,看了一眼,这个草她不认识。
“我知道你想说啥,怕桂家的汉子以后撑不起家,你想负担他们家日后的生活是不?”村长看着远方的道路,目光深邃。
绿芦把玩着手中的野草,不吭气。
村长一下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桂叔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务农,桂家佃租的地也不能一直依赖着张峰父子,她想着自己出钱,请村里空闲的劳动力帮着照应田地。
“绿芦娃子,你知道你这个名字咋个来的么?”村长笑着看向绿芦,见她抬眼摇头,笑了,眼尾的褶子加深了好几个度。
“你阿奶把你从镇上捡回来,让我取名字,我就想着这娃子得先活下来啊!”
“那啥名儿好活?可不就是路边野草,湖边野芦么?”
绿芦握着野草的手紧了一紧,就听村长继续说道:
“之前你阿奶去世,你投水,可把大家伙吓得不轻,后来看你缓过劲儿来,我们也松了一口气,”村长冲绿芦竖起大拇指,“还能赚钱养活自个儿,带着三伢子桂家他们赚钱,你可不就像我给你取的名字一样,像绿色的芦萍,活得好好的么?”
村长夸得绿芦有些羞惭。
她是个外来的,真正的绿芦已经没了,怕是当不起这个名字的。
村长见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话锋一转,“你能活得好,也别觉得你桂叔就不行。”
绿芦猛然抬眼,看到村长意味深长地从嘴里拿出那根已经被他咬得变了形的野草晃了晃,也不再和她多说,又把野草塞到了嘴里咬着,坐上了驴车。
只见他顺手摸着毛驴,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的老头儿模样,抬手挥了挥和绿芦告别。
绿芦站立在原地,看着毛驴越行越远,日光耀眼,她眯了眯眼睛,直到看不到驴车的影子,把那根野草又塞进了自己嘴里,深深地嘬了一下。
挺甜的。
村长的话点醒了她,她才发觉自己钻了牛角尖。
在这个村子里,她是湖上随波飘荡都能繁衍的野芦萍,旁人又何尝不是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