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古地西接禁州,东临海域,与海中诸族相近。
自失守后,邪魔所据地界一时扩张数倍不止,更征讨海族精怪,使南部海域纷纷沦陷,海中诸族因而向北避退,困守北部半海,至此,六州大陆并周遭海域顿失大半,邪魔势力愈发猖獗,人族九座大型关口俱陷战火之中,丛州亦情形险峻,不得已屡次求援。
万龙关外,人族驻地之中。
一道髻高束的瘦削男子从天际落下,面上尚有几分焦急之色,此刻快步向正中大营行去,待进入其中后,才稍稍敛了几分急色,神情一整,恭敬道:“禀真人,营外东向、南向各探得一支魔兵,如今正向着我方行来,估摸着小半个时辰后,便会到跃明丘地界了。”
营中修士身形挺拔,听闻此讯后亦不见紧张,略作沉思后,便以指作笔,在空中虚划几道,凝下两枚符诏来,而后再屈指一弹,即见那符诏一齐落入瘦削男子手中。
“你凭此物,到军中请周卧云、张执两人出手,务必在魔兵到达跃明丘地界前,将此事了结了。”那修士垂眸一忖,又问,“孔仪可在?”
瘦削男子思索一番,应答道:“孔道人清剿完百步岩的魔兵,如今已然归来了。”
“嗯,”修士点了点头,“那便唤他来见我。”
男子自不敢怠慢,拱手告退出了大营,便才敢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心道赵真人掌此驻地已逾一月,此中修士见之,却仍旧深感敬畏,修为低微者,更不敢直视其面容,只觉那份威压慑人无比,震得旁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心中感慨,终还是不比魔兵一事紧要,他将两枚符诏握起,便又轻身腾入半空,快步向周、张二人所在营帐走去。
而大营内的修士,自然便是赵莼无疑,这已是她从蛮荒中归来的第三月,可忆起那突围之景时,却仍旧心惊肉跳,倍感凝重。
直至今日,三州修士仍是未明邪魔以什么手段,施加在了树神之上,但能够知晓的是,那七十六根金光天柱便如同囚牢一般,不仅将树神锁缚其中,还彻底阻绝了其气息威能,若非树神真身还在蛮荒之内,外界之人只怕要以为它已消失在这世间!
而无有树神威压震慑四方,邪魔侵入其中只可说是轻而易举,那浩荡魔军几有吞天噬地之能,仅得数万族人的荒族如何能挡?
便只有数位大贤出手,与谢净一齐暂将魔军逼退,才可保得些许族人存留下来,与赵莼等人一并回到三州。然而便是这般,所幸存的荒族,亦不过只得十之一二。此族在蛮荒大漠驰骋纵横不知多少万年,如今却剩下寥寥数千人,落得个寄人篱下之结局,真可谓世事无常。
也是有着如意宝舟在,才能一并带回这剩下的荒族之人。
但荒族九位大贤,经此一番恶战,却是仅剩五位!
那可是媲美人族外化期的强者,只在突围之战中便一连折损四位,达到了八百年前三关之乱的一半,实叫人闻之色变!
而若没有这等牺牲,独有谢净一人想要领着她们突围,确也是不可能为之。
赵莼一闭上眼,便能回想起大天魔肉翅一展,顿将天穹遮蔽,使万物陷于阴霾之中的场景,此等能与外化尊者角力的强大邪魔,数目究竟有多少,是数十只,还是上百只,亦或者,更远甚于所有人的臆测……
在被谢净挡至身后的那一刻,似是恍惚了一般,她看见巨大的阴影在天穹的另一侧游动,那种使人恶寒而发冷的窥伺之感,如同将死之人身侧有饿狼匍匐,头顶盘旋着食腐的鹫鸟。
正想着,营帐外忽有声音传来:“真人,孔仪来见。”
“进来罢。”赵莼复定心神,唤了那人进来。
迎面走来的修士血气磅礴,瞧上去约莫有三旬年纪,体态刚健魁梧,行走时步履从容。其名为孔仪,乃是赵莼麾下二十分玄之一,又为当中实力最拔尖之人,在这万龙关中戍守超过百载岁月,经验丰足,眼力老辣。
故也最得赵莼信任倚重,在营地内声望颇高。
孔仪进来后未发一言,只行礼后端站于桌案一侧,目光落于案上舆图,微见沉凝。
“适才有人来报,讲是魔兵正往跃明丘行来,我已遣得周卧云、张执二人过去,想来很快就能有个结果。”赵莼手指往舆图上落去,一连划过数处地界,最终停于一处,其上以篆字书就“彤山”二字。
三月前她从蛮荒得返,不久后便听闻齿陵关开战的消息,而后是冯峪关、巴亭关陷入战中,这被禁州邪魔觊觎已久的三道大型关口,八百年前便有三关之乱折损八位人族尊者,如今更是成为邪魔攻打的主要区域,除却本就镇守在关中的三名尊者外,更有不少外化期修士驰援过去,一齐对抗大天魔。
而赵莼所在的万龙关,与齿陵关等同属人族九大关,乃是自西向东数来的第四道大型关口,其位置居中,坐落之地便是长脊山万龙峰,越过山脊就能瞧见昭衍仙宗外院,与天极城巍峨高壮的城墙。
但也因此关背靠昭衍的缘故,邪魔一方对此倒不敢妄动,只以大军压境,在关外虎视眈眈,反倒是东西两侧的关口战势吃紧,尤其是东部临近海域之地,在海中诸族退守北部半海后,邪魔对之便有穷追猛打的态势,加上东部少有魔患,诸多对敌手段皆不如西部关口严密,一来二去之下,竟是屡见颓势!
如今三州为保东部不失,已令一玄剑宗驰援边关,现下有沧合剑尊与谢净师徒二人齐在,方才将这颓势稳住。
赵莼到这万龙关来,却非出于自身考量,而是听从宗门吩咐,领着一支人族队伍在关外驻扎,而除她以外,关博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