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摇摇头:“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天热,吃不下饭,应该是心病吧。”
裴文林知晓内情,直言道:“张县令的弟弟犯了罪,刚好有御史下来督查,县令大人只能六亲不认、往重了罚,老人家心疼幺儿,这才病了。”
沈茵点点头:“这样啊,心病还须心药医,不吃饭倒是小事一桩。”
裴文林赞赏地看沈茵一眼:“不错,的确是心病。”
“不吃饭可不是小事,老人家年纪大了,张县令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孙氏回,“一不小心丁忧三年,耽误前途啊。”
沈茵问:“那就让老太太吃东西啊!”
孙氏摇摇头:“茵茵,你说得轻巧,张县令可是聘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就想用好吃的哄老太太,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老太太根本不张口啊!”
裴文林也点头:“是啊,老太太现在就像个霜打的茄子,除了喝点水,什么也不吃。”
沈茵问裴文林:“舅舅,你明天还要去探病吗?”
裴文林下意识想说不去,但是看见妻子孙氏凌厉的眼神,立刻挺起胸脯:“去,去,孔主薄都去,为夫也不能落后!”
“呵呵。”孙氏这才收起凶悍的表情。
沈茵看得有些好笑,她这舅舅好像是妻管严啊。
孙氏淡淡道:“我压箱底的金镯子,夫君你拿去当了吧,换两只人参回来。”
裴文林大惊失色,这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怎么妻子能如此云淡风轻?
“不行,这是留给兰兰当嫁妆的呀,绝对不能当!”裴文林激动大喊。
孙氏不悦至极:“你若能升迁,兰兰以后多少只金镯子没有!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裴文林:“这俗语不是这么用的!而且,我堂堂书香世家的后人,升迁就要堂堂正正地凭实力,不搞送礼那一套!”
孙氏柳眉倒竖,“裴文林,我叫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还书香世家!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自己那读书人的清高!
裴文林缩了缩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沈茵见舅舅这个样子,选择说服孙氏。
“舅妈,就算送了人参,也不过和孔主薄送的礼齐平,要想让张县令满意,还是得想办法让张老太太吃东西!”
孙氏蹙起眉道:“我自然知道这个理,但宫里退下来的御厨都办不到的事,我们如何办得到,只求不落孔主薄下风就行。”
沈茵认真道:“舅妈,我有办法。”
孙氏挑了挑眉:“什么办法?”
沈茵看向裴文林,细细地问:“那个张老太太老家是何方人士?家境如何?儿时喜欢吃什么?”
裴文林一问三不知,茫然摇头。
倒是孙氏知道得很详细,“听府里下人说,老太太没生病前,每日都要吃两碗大肉,喝燕窝鱼胶,什么东西贵就吃什么。”
沈茵皱起了眉,听起来是个颇为贪吃的老人啊。
裴文林接道:“那是在张大人当了官之后,老太太才能日日鲍参翅肚。”
“听大人说,他年幼时,张母靠洗衣养大他和弟弟,日日吃菘菜、喝稀粥过活。”
沈茵眼睛一亮:“好,就这个,舅妈,明日你们去张府探病,就带着开水白菜和白粥上门。”
“开水白菜是何物?”孙氏皱眉。
沈茵解释道:“就是菘菜,不过是规格很高的一道菜。”
裴文林再不通人情世故,此刻也不禁很疑惑:“茵茵,菘菜实在太寒酸了一点,怎么好当作礼物送人?”
还是送给他的上司?
他虽然不是那种上司夹菜我转桌的憨憨,但好歹也在官场泡了好多年。
“要不就别送了?”裴文林说。
沈茵笑着说:“舅舅,你相信我,菘菜虽普通,但开水白菜绝不普通,而且还能让张老太太胃口大开!”
毕竟,那可是国宴上有的菜啊。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不管发达后吃了多少美味佳肴,最喜欢的还是从小吃惯的食物。
特别是当人脆弱时,味蕾更需要熟悉味道。
孙氏虽不理解,但她有一点好,能看出来外甥女的胸有成竹。
况且她觉得,沈茵既然是大户人家之女,当然比她更有见识。
“行,茵茵,我们听你的!反正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孙氏一拍大腿,同意了。
现在轮到裴文林心里打转了,“这……不会显得敷衍了吧。”
他只是不屑人情世故,但不是傻。
“裴文林,叫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孙氏又发飙了。
裴文林再次缩了缩脖子,不敢讲话了。
“茵茵,这开水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