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亦酒随清心宗的人回到地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正常情况来说,修行之人很少在身上挂除了灵宝法器之外的配饰,而且近日是仙门大比,不是选美大比,更是没必要戴首饰了。
然而近日黎亦酒一眼扫过去,不是在脖子上看到了吊坠,就是在衣带上看到了花里胡哨的玉佩香囊,而且上面的花纹还有些眼熟。
清心宗的弟子竟然也戴了。
黎亦酒疑惑地看向陆鹿脖子上的玉石吊坠,还有谢朗腰间系着的玉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你们这戴的是什么?”
陆鹿拎起吊坠奇怪地看着她道:“祖师的神像啊,你怎么这都不认识?”
“……”
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跟随处可见的她的雕像一模一样——可这雕像上刻的祖师的样子跟她本人根本就是两模两样。
不过黎亦酒早已懒得辩解,只道:“行吧,你们戴着祖师做什么?”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个菩萨似的,还被人贴身戴在脖子上,怪得很。
谢朗隐晦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低声对她道:“我也不想戴,打架不方便,一般都在家里供着,但是现在大家为了博取帝君对祖师徒子徒孙的慈爱之心都戴了,我也就戴了,虽然我其实更希望自己在帝君眼里就是个死人一样,能不注意到我就别注意到我。”
黎亦酒一时间没理解他的逻辑,“我对这招有没有效不做评价,但你既然不想被他注意到为什么还要戴?总不能是为了合群吧?”
“比这个复杂一点。”
谢朗神色严肃道:“就是因为不想被注意到才要戴,大家都戴我不戴,我就与众不同了,我不能让帝君觉得我是个特别的人。”
“……”
黎亦酒无语地推开他,“小子,《霸道仙君爱上我》的话本子少看。”
而后她又看向了陆鹿。
陆鹿先双手合十拢住吊坠虔诚念叨了一句什么,才小心地放回去,对黎亦酒道:“其实我一直都戴着,希望祖师能时时刻刻都保佑我,只是今天随大流挂外面而已。”
“……”
还真把她当菩萨使?
黎亦酒沉默了一下,“我……祖师是人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你拜祖师不如拜帝君,好歹他是真的神。”也是真王八()
陆鹿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也会拜,一般我希望哪个人去死就拜帝君……”
“……”
杀伐之神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黎亦酒多少有些不平衡,她杀的人也不比江夜雨少,怎么江夜雨威名赫赫,她在这些徒子徒孙眼里就成了普度众生的菩萨?
她瞥了眼陆鹿脖子上的祖师吊坠,面无表情地道:“其实你拜哪个都没用。”
“啊?为什么?”
陆鹿握着吊坠不解地看着她。
黎亦酒将吊坠从她手里拽出来,嫌弃地开口,“首先,祖师根本不长这样,也不知道你戴了个谁的肖像,祖师就真显灵了瞅你一眼也是要打道回府的,其次,帝君听祖师的话金盆洗手了,以后不接杀人的单子了……”
至少不会自己动手。
“……”
好人家谁这么说话啊,一股子匪气,把帝君说得跟杀人越货的黑道似的。
陆鹿紧张地环顾四周,见帝君还没来才松了口气,没敢对黎亦酒话里的后者做出怎么评价,只困惑地看着吊坠问道:“祖师不长这样吗?可这就是灵域各地统一的啊,课本和雕像都长这样,不是这样是哪样?”
黎亦酒:“我这样。”
她现在的神魂已经和躯体融合得很好了,样貌基本上就是万年前的样子,万年前的仇人从地底里爬出来见了她都得原路钻回去。
“……”
陆鹿沉默了一下,把吊坠小心从她手里拿出来塞回衣领里,关心地看着她道:“是还没睡醒吗?要不要再眯一会儿?”
“……”
真话没人信,谣言满天飞。祖师会保佑你们这些孽子孽孙才怪。
黎亦酒摇了摇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本以为这些徒子徒孙把跟祖师本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祖师周边挂身上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一坐下就看到了更离谱的。
陆鹿忽而吃惊地对她道:“你快看!那边有个人和明灯祖师长得好像!”
谁跟她长得像?
黎亦酒下意识看去,顺着陆鹿的视线看到了一位珠圆玉润,白衣飘飘的姑娘。
这姑娘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样子,像是出生二十年出家两百年,长得那叫一个法相庄严,慈眉善目,跟祖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指的是大众想象中的祖师。
“……”
黎亦酒捏了捏眉心,“……连夜整成这样也不容易,但这跟我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