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空僧听完花省三所言,大大咧咧地说道:“身为大丈夫,怎能干那偷偷摸摸的勾当,明着来才痛快!”
李文忠赶忙摇头道:“万万使不得!那徐八厉害得紧,怎可当面与他动手!即便侥幸得手,他家中门客如云,势力庞大,其中不乏本领高强之人。你若贸然行事,怕是难以脱身!此计绝对行不通。”
静空僧听闻,改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暗着来吧。”
李文忠接着说道:“师父若能替我报此血海深仇,我必定重重酬谢。不仅将您留在府中,常年供养,还请您教导拳棒功夫。只是不知今晚是否可行?”
静空僧应道:“有何不可?只是贫僧这出家人,未曾携带宝刀在身。”
李文忠连忙说道:“这点师父无需担忧。”说罢,便命家人取出一把宝刀,此刀削铁如泥,价值连城,堪称稀世珍宝。
静空僧随即褪去衲裰,里面是紧身的无色布密门钮扣衣衫,他将头上的金箍再次紧了紧,把宝刀倒插在背后腰间。
李文忠吩咐一名家丁引领师父前往太平村,接着倒了满满一大杯酒,双手恭敬地递给静空僧。
静空僧朗声道:“二位少爷稍作等候,贫僧去取了他的首级即刻归来。”言罢,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正待动身,花省三忽然说道:“且慢!师父,您可曾见过徐鸣皋?”
静空僧如实答道:“从未有过照面。”
花省三道:“那可万万不可贸然行动,万一杀错了人可如何是好?应当明日先去会会他,看清面容,再于夜间动手。”
李文忠笑着说道:“到底还是老三心思缜密。只是其中有个关节:倘若明日先去相见,那徐八眼神犀利无比,一旦瞧出师父您模样古怪,夜间必然加强防备,届时可就难以得手了。”
李文孝不耐烦地嚷道:“啰嗦个啥!您只需到他家房顶上,寻到他的卧房,他定然与老婆同睡一处,一并杀了,怎会出错。”
李文忠斥道:“你这呆子,他怎会似你这般,夜夜与妻妾同眠。他对女色毫无兴趣。我听闻他每日与两位结义兄弟于书房安睡。”
花省三道:“如此便清楚了。师父,您只需去到他家第四进房子,那里有一间大厅,大厅西侧并排的三间屋子,便是他的书房。只要从那书房的天井下去,透过窗缝一瞧便能知晓。况且那天井宽敞,又有树木假山,可供藏身。说起这徐八的容貌,有一处极为显著的特征:他生就一张白里透紫棠色的‘同’字脸,两道剑眉比眼睛还要修长,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犹如闪电一般锐利,与常人截然不同。只是熟睡之时,难以分辨。唯有那两只耳朵,比常人足足长出一半,当真有二耳垂肩之相,故而极易辨认。师父只要依照我所言,定然万无一失。”
静空僧点头道:“贫僧已然明了,这便出发。”说罢,跟着家丁出门而去。
这边李文忠兄弟俩携着花省三以及四位教师,重新摆好酒菜,开怀畅饮,只等这头陀提着徐鹤的首级归来。
那徐定标满心欢喜,暗自盘算:“倘若事成,我的功劳定然不小。”
过了好一阵子,只见送静空僧去的家丁匆匆赶回,众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如何?”
家丁喘着粗气说道:“这位师父的本领着实高强。瞧他身板壮实,却轻盈得好似飞鸟。我送他至护庄河岸边,为他指明方向,他只轻轻一跃,那三丈宽的河面瞬间便被跨越。再一个纵身,已然登上屋顶,形如飞燕,仅仅两三下跳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唯恐他们巡更之人发现,多生事端,故而先行返回。想来此次行动必定成功。”
众人听了,纷纷对那头陀的本事赞不绝口。
且说那静空僧登上瓦房,身形如风,迅速往宅内深处跃去。不多时,便来到第四进的大厅,果见西侧有三间朝南的书房。
他纵身跃入天井之中,轻手轻脚地靠近窗边,向内窥探。只见屋内烛火明亮,有两人正在对弈。
定睛细瞧,皆是面容白净的书生,模样俊秀,气质文雅,丝毫不像习武之人;且那双眼并无闪电之威,耳朵也并非垂肩之状,与先前所述全然不同。室内更无他人,静空僧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诸位可知这二人究竟是谁?原来徐鸣皋、徐庆和罗季芳三人,昨日已动身前往苏州。只因听闻姑苏玄都观内,设立了百日擂台,意在选拔天下英雄。只要能战胜台主,便可官居极品;击中台主一拳,便能获赠一锭黄金;踢中台主一脚,可得彩缎一段。如今四处张贴传单,不日即将开台,他们遂将家中事务托付给江梦笔打理。慕容贞无意前往,便留在府中照应。因天气酷热,难以入眠,二人便摆下棋局消遣,此刻正为一角棋争得不可开交。
慕容贞说道:“江贤弟,屋顶似有人落入天井。”
江梦笔疑惑道:“我怎未听见声响?”
慕容贞道:“我去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