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面色一变,转身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什么人在外喧哗?”
文施那个心腹眼珠子一转,朝着周谦谄媚一笑,“周大人,小的出去看看?”
周谦看了一眼差役,不疑有他,“去吧。”
“是。”
与此同时,文施坐在堂上却是半闭着双眼,微微低下了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周谦自然看见了文施的反应,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
心中有了猜测。
不禁叹了口气。
……
不多时,小差役回来了,但却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将县衙门口那个高声呼喊的老头也带了进来。
“文大人,周大人,这个……”
文施没有抬头,依然是一言不发。
而周谦则是看着这个差役,双眼眯起的弧度越发的危险了起来。
百姓上县衙含冤,流程应该是差役先在外头将情况问清楚,然后进来禀报上官。
再由上官决定要不要现在解决,如何解决。
可现在差役直接将人带了进来。
周谦就要怀疑这差役是不是要故意给自己难堪了。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己这才是第一天上任。
即便巧合地遇上了有百姓含冤,也不该由两眼一抹黑的他全权解决吧?
还如此急切?
但喊冤的百姓已经进来了,周谦只是瞥了一眼文施和这个差役,也没多说什么。
还是先解决案子。
周谦打量了一眼这个喊冤的百姓。
半百的年纪,衣服洗的发白,上头还有补丁,脸上满是皱纹,满是油光泛着黑黄之色,裤腿上还有未干的泥。
看得出来,这老者乃是土里刨食的农户。
“大人!”
老农看着文施和差役都将目光看向了周谦。
也看见了周谦在打量自己。
自然知道周谦乃是这县衙中此时的话事人。
小跑着跑到了周谦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
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苦涩,带着哭腔哀求道。
“大人,请您为小民做主啊!”
周谦赶紧将老者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
“先不要激动。”
“先将你的事说说看,若是有冤情,县衙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是,是……”
老农在周谦的搀扶下赶紧站了起来,这才一字一句将自己的冤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老来得子,于八年前和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孩,从此那男孩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虽然他们的家境不富裕,但还是花光了所有积蓄供这个孩子读书。
但在县城的学堂里,这个名叫李雨的乡下来的孩子,却被学堂的同窗们欺负孤立了。
甚至还联合起来欺负李雨,不是打就是骂,还将李雨父亲省吃俭用花银子买的崭新的毛笔和纸张全部烧了。
李雨忍不住红了眼,还了几句嘴,便被这一群同窗一阵拳打脚踢。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有了第一次的欺辱,接下来的欺辱便顺理成章了。
李雨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家里省吃俭用买的,可每次上完学堂回来李雨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破破烂烂的。
这让李老汉十分的恨铁不成钢,说了李雨几句。
却不想李雨更加委屈了。
李老汉也不知道怎么了,便没管他。
没想到这一次李雨彻底不想再忍了,在同窗再一次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他混乱中直接抓住了一个叫何方的同窗,握紧拳头就是往死里打。
这一下,激怒了何方。
何方挣扎着挣脱了李雨的手,红着眼珠子至极端起了凳子一下一下砸在了李雨头上,活生生将李雨给砸死了。
当时,学堂的先生报了官。
但等差役将两边全都聚在县衙,正要给何方定罪的时候。
何方的爹,清水县有名的富户何晶却是花钱让县里不少百姓都站在了他这边。
以何方年纪尚小,不明事理为理由,逼得当时的县丞头大如斗。
最后在何晶又是送银子,又是借用百姓施加压力的情况下,只好选择了得罪弱势的李老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以何方年纪尚小,不明事理,让何家赔偿李家一百两银子便匆匆结案了。
但李老头人穷志不穷。
更何况被活活打死的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老来得子。
别说一百两银子,即便是一万两银子他都不会罢休。
也就有了李老头这半年来锲而不舍地来县城里讨还公道这事。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