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修今日在袖子上抹了生姜汁,预备着哭不出来的时候,擦眼睛的。
却不想刚刚被那么多王爷尚书之类的安慰,一个激动抹多了,这会儿眼睛还火辣辣的疼。
不过想着刚刚那些人同情的眼神,叶齐修觉得今天这点罪遭的值。
眼见与自己夫人交好的那些高官贵眷来的差不多了,叶齐修便想找个地方洗洗眼睛,顺便换身衣服。
下午应该就用不上这东西了。
不想一转身,看见大女儿从二门出来。
“昭儿,你怎么出来了?”
叶灵昭见父亲双目赤红,显然是哭狠了,心里不由的也跟着难过。
父亲对母亲是有感情的,那她要说的,想必父亲不会不允。
“父亲,祖母说,您想让母亲只停灵三天便出殡,可是真的?”
“这……”叶齐修愣了一下,不过略一想就知道母亲的心思。
这么做虽然有点过分,但有他这么多年宠妻的名声在,旁人也说不了他什么,犯不上因为这事儿让母亲不痛快。
于是点点头,“没错,三天也尽够了。”
叶灵昭的心沉了下去,“父亲,您与母亲恩爱多年,满京城谁不知您最喜爱母亲,您让母亲只停灵三日,到时候他们该如何说您?”
“为父实在是一想到你娘就痛苦难安。”叶齐修抬起袖子又抹了一把眼睛,瞬间泪如雨下。
这模样让叶灵昭吓了一跳,她急忙说道:“父亲的痛苦女儿感同身受,只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将母亲风光大葬,全了礼数才会让京城人知道父亲对母亲的爱。”
说完,她心里有点悲哀。
母亲一去,已经要她来提醒父亲去证明对母亲的爱了吗?
叶齐修这一下辣的狠了,急忙撩起另一只袖子去擦眼睛,就听见自家女儿说道:“而且,上午贤王妃吊唁母亲的时候,跟女儿说七日后贤王府上会给母亲设路祭,这样的人家,想必不会少,若是提前出殡,父亲要一家家的去说吗?”
“贤王妃真是这般说的?”
叶齐修眼睛也不擦了,急急的说道:“若是这样,三日出殡便是失礼了,你放心,你祖母那里我去说,定要停满七日,让平安寺的大师来为你母亲送葬。”
叶灵昭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
她没有错过刚刚父亲听见贤王府会为母亲设路祭时候,眼中的惊喜。
没错,是惊喜。
她好像越来越不认识父亲了,以前那个清高淡泊,心里眼里只有母亲的父亲,不见了。
现在的父亲,越发的让她觉得陌生。
寿华院,叶老太太听见儿子要让那女人停灵七天,气的狠狠的摔了一套古董茶具。
“糊涂啊你!你能有了今天,靠的是你的真才实学,不是公主府的脸面,贤王府又如何,当初你父亲在时,就是皇家都得礼让三分,你如今……如今竟然这般没骨气!”
“母亲,慎言!”
老母亲这般指责,叶齐修也觉得面上无光。
但他知道,他这般年纪便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大部分都是皇上看在公主府的面子上。
驸马不能有实权,大将军当年为了娶公主岳母时,已经交还兵权。
皇上那一腔愧疚之心,恰好全让他沾了光。
俗话说的好:便宜不占,王八蛋!
如今夫人不在,他若是能借着丧礼,再风光一把,说不定官位还可以进一步。
自己官位升了,自然能更好照顾家中的几个孩子,想必夫人在泉下有知,也能体谅他嘛。
叶齐修劝道,“母亲,就是一个葬礼,人都不在了,您何必较这个劲。”
“不行!”叶老太太丝毫不给儿子面子,“当初商量好了,你要风风光光接云儿进府,如今你给那个贱人风光大葬,得了个痴情名声,日后若云儿进府了,你又让旁人如何议论?”
让她看着那个女人死后还风光,这不是戳他的心窝子吗?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些年你已经够委屈了云儿,这件事情上你不能再给那个贱人做脸。”
“母亲,我正是为了云儿着想,毕竟她那两个孩子皇家学院的名额是借了公主府的光,我们若在葬礼上被公主府指摘,影响到两个孩子,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敢!”
叶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叶齐修一眼,“星禾和修宴这么多年养在府外,已经够委屈了,给叶家的子嗣谋点福利是她的本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停七天的,莫说请平安寺的大师了,就是尼姑庵的我也不同意请。”
叶老太太当即吩咐下人,“只灵堂挂白,门口的白灯笼挂了一上午就行了,去摘下来,棺材也不许用那好的,换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