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探究的，有好奇者，还有一些隐晦的恶意。
她视若无睹地喝茶看着场中央的歌姬弹琴奏乐，面色一派悠然自得。
好似这片天地苍凉到只剩她一人，抬手喝茶间，头上的钗环摇晃，耳畔的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手上的珠串更是无比夺目，但远处的倪书蝶却觉得，她眼底深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好像从未跟谁打开过心扉，面上温柔无比，实则内心坚若磐石。
但这样的虞凉月让她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境遇和过往，能让人变得如此？
她冲着身边儿的宫女勾了勾手指头，“你去替我做一件事儿”
宫女垂眸：“是”
这一切都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宴会还是接着奏乐接着舞，舞姬踩着琴弦的节奏，赤脚在地面上灵动的旋转，纤腰一摆一扭，带着无与伦比的风情，引得一众人挪不开目光。
虞凉月也被吸引住了，谁说女人不爱看美人？
对于她而言，只要这美人不是她的敌人，她自然也是疼惜美人的。
这世上尽是些鬼魅魍魉，真的美人却少之又少。
众人还在玩笑说话，交头接耳的互相与平日相熟的人低声笑谈，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此刻的纷纷扰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忙噤声，急忙站起身整理了袍子和衣裙，朝着声音的方向十分恭敬地垂首行礼，齐声高喊。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得虞凉月耳朵生疼，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最后款款随着众人站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行礼。
秦司珩穿着一身儿深红的华贵衣袍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边儿，衣袍周围用金线绣了祥云和龙纹式样，走起路来若隐若现，一身威仪尽显，配上他那一张轮廓分明，面色冷淡的脸，更平添了几分威压之感。
嫔妃们在今日也是竭尽所能的打扮自己，久未承宠的自然希望在今日能博得皇上的注意，或许能重获盛宠也不一定呢？
当日容妃那般行径都能，为何她们不能？
带着这种痴痴念想的女子不少，每个人都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那一道挺拔又稍显冷漠的背影，这一幕落入虞凉月眼底，她没有嘲笑，也没有不快，反而多了几分感慨。
为何这世间女子好似永远都能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因他的一个眼神而快乐，又因他的冷漠而落寞。
他的宠爱能把你高高捧起，转眼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摔得粉身碎骨。
这种思绪只是一瞬间，因为很快许太后就接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今日这一身儿吉服，可谓是华贵至极，许太后满意地收获着众人的目光，只是那一张脸上沟壑内堆砌的脂粉过多，显得脸颊苍白到仿佛那纸人一般，她一笑，竟然有几分渗人。
众人没有说话，而是对视了一眼，看来传言许太后身子大不好，这事儿或许是真的。
太后一直宣称自己养病闭门不见客，竟然连许家的许多亲眷这些日子也不曾见过几面，更何况想面见她的命妇。
或许，不是养病，而是真的身子不成了，不得不如此行事。
皇后最后，打扮上依然是端庄娴雅，穿戴上永远都是不出众又低调的华贵，脸上也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下，隐约可见几分忧愁之色。
别的人或许不了解闵皇后，但虞凉月对这位可是细细揣摩过的。毕竟除了皇上这位权势滔天的男人外，闵皇后便是女子中最为有实权的人。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自有其深意。
不过，她在忧愁什么？
虞凉月有几分猜不透。
今日的宴会安排还有曲目表演，皇上和太后坐下后，便对其表示了满意和赞赏，又夸赞了皇后厉害。
闵皇后谦和一笑，“并非臣妾一人之功，容妃和贤妃也一并帮了臣妾不少呢。”
许太后在听到容妃二字后脸色差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她眼神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虞凉月，见她一身冰肌玉骨，黑压压的头发拢在头上，梳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再配上鲜艳又饱满的嘴唇，微微一笑时，勾人夺魄。
在人群里美的夺目，美的耀眼，仿佛这一刻其他人都失去了颜色，只有她是鲜活明亮的。
这一发现让她十分不悦，嘴角微微下抿。
她病的这些日子，瘦得脱了像，颧骨高，整个人呈现出一股子刻薄和刁钻之相，配上这么一副不悦的表情，实在是骇人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