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莲应道:“我知道了。”
待花莲走后,翠竹看着外头沉沉夜色,“皇上今儿晚上,还会来吗。”
身侧的青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谁知道皇上的心思呢。”
御书房内。
仲丝跪在中央,脸上却无一丝惊慌之色。
秦司珩看了她半晌,旋即冷笑一声儿:“你倒是沉稳,沉稳的能帮你家主子做出这等事儿来。”
仲丝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皇上所指何事。”
“你是真不知道朕让你来,是为了何事,还是假不知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秦司珩怒极反笑,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臣刚从宫外回来,就被带来了这里,实在是不知道所为何事。”
秦司珩手中珠子转的极快,眼神锐利的看向仲丝,看着那张脸颊,居然没寻到一丝破绽。
不可能,他思来想去,能寻来这等东西,还知道药理,虞凉月身边儿除了仲丝,便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好,那朕问你,你可知道百蝶香。”
仲丝微微一颤,喃喃道:“百蝶香”
见他如此表情,秦司珩扬眉,手中的转着的珠子也停了下来,屋内寂静一片。
“皇上为何突然提起百蝶香。”
“这话应该是朕问你,你乃是朕看重的医女,医术高超,破格让你如男儿一般,入了那太医署,结果你呢,真是让朕失望至极。朕能让你爬上去,也能让你跌下来。”
一个应当是效忠自己的臣子,一个是自己宠爱的女人。
两人居然串通一气,来蒙蔽他,想到今日自己刚知道这件事真相的时候,是何等的心痛至极?
她,居然用百蝶香,来避子!
居然!
秦司珩闭上眸子,把眼底的怒火还有不解深深隐藏。
他突然想起父皇教导的哪些话在耳畔响起,女子向来只能宠爱,绝对不能付出真心。
难道,真让父皇说对了?
他,枉费了一片真心?
自己在她身上付出了如此多的心思,他甚至,甚至早早就想好了,自己比蛮蛮大上许多,迟早要先走一步,她们母子的未来,他已经筹谋好了,没想到,没想到啊,蛮蛮,你真是伤了朕。
仲丝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下一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皇上,微臣知错。”
“知错?”秦司珩抄起手边的茶盏,重重朝着地上摔去,碎片洒落一地,其中一片擦着仲丝的脸颊而过,洁白的面颊上蜿蜒出一道血迹。
她身子依然不动,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甚至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好好好,你硬气是吧,你真当朕不敢杀你?若是为了不让她伤”秦司珩一瞬间愣住,突然站起身冷笑几声儿。
他居然到现在,还在考虑她的心情。
“皇上当然能杀微臣,皇上要臣死,臣愿意赴死。不过,还请皇上听微臣一言。”
秦司珩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
仲丝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微臣并不是有意隐瞒,当日容妃娘娘生产被人算计,之后便生的有些艰难,妇人生子,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遭,那一次之后,容妃娘娘身子伤了。”
秦司珩沉默,半晌后隐没在阴影里,低声道:“这事儿为何不告诉朕。即便如此,也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理由!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隐瞒的天衣无缝,到底是从何开始。”
“是从容妃娘娘生产完便开始了。”这事儿一查便知,仲丝也没有隐瞒。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自己日日宠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居然,居然瞒着他。
她是怕这事儿让朕知道了,她就失宠了?
她难道不明白,即便她无法生育了,朕也会护着她
说到底,蛮蛮还是不信任自己。
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未信任过自己一次。
回想到起无数个缠绵悱恻的夜晚,哪些两人的过往,他现在回想起,只觉得荒谬,真是荒谬。
眼睛酸涩,酸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最让人难受的,还是胸膛处,哪里为如此钝痛?
这样的痛楚,比自己从小到大,最严重的几次受伤,还让他无法忍受。
他居然有些不敢再听下去,仲丝接下来嘴里的话
“皇上,这事儿不怪容妃娘娘,她受了伤,当时周围都对她虎视眈眈,她是宠妃,意味着所有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她她身不由己。”
“够了。你出去吧。”打断了她的话。
赵前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此刻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仲丝站起身,看了看赵前沉沉的脸色,朝着大门走去。
御书房外,明月高悬,今晚的月亮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