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低敛住声音,温柔哄劝道,“皇后,朕答应了今晚陪你,就一定不会离开你,叫温妃先回去歇息吧,她跪得也够久了!”
“你离不离开,没那么重要,我生气,是因为这个女人目中无人。”清璃瞥他一眼,眸光冷如冰霜,自觉前一刻太失控,忙又优雅抚了抚头发,“看在无辜的小皇嗣的份上,本宫就原谅她的无礼!退下吧!”
她返回床前,嗅到满床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儿,生怕染了什么脏东西般,用力抚了抚床沿,方才躺上去,却拉着毯子盖在身上,竟是毯子上也有。
该死的,刚才她和宇文恒在浴殿里忙着时,这床榻上竟也没有闲着呀!
所幸,这宇文吉不是她男人,真若是,她恐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忙于给他查花柳病和艾滋。
宇文吉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朝内殿看了一眼,忙扶起温明蝶,拿手帕给她按了按眼角的泪花。
“好啦!你有孕在身,不要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先回去,好好养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再踏出寝宫半步。”
温明蝶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被禁足了。
她忙抓住宇文吉的手,连带手帕一起抓住,就拉到自己的心口上,娇柔地嘤嘤啜泣着,无限委屈,尽在眼底。
“嫔妾对皇上的心,皇上是明白的。嫔妾不是故意惹皇后娘娘生气的,都说皇后娘娘自幼挨了不少打,方不会生育,嫔妾打心底里怜悯娘娘的遭遇。都怪嫔妾,竟是心直口快,管不住这张嘴……皇上且好好安慰娘娘吧!嫔妾告退!”
哭得如此恰到好处,梨花带雨,着实不易。宇文吉皱着眉头,浅扬唇角,目送温妃出去,见她背影在门口消失,脸上顿时一片清寒地冷。
转身回来,在床沿坐下,见清璃面朝床里不理会自己,他便兀自脱了袍服在床外
侧躺下。
平日在其他妃嫔寝宫留宿,那些女子无一不是温情蜜意,就连刚才,温明蝶亦是柔香软语,腻在他怀里,极尽讨好逢迎,唯恐他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然而苏清璃,却——这凤床是宽大的不像话么?两人各占据一边,竟是距离如此遥远,中间几乎能再躺下五六个人。
宇文吉翻了个身,看着她纤柔的脊背,和透在丝袍下秀美的蝴蝶骨,伸长了手臂,却还是触碰不到她,他刚挪近几分,便听到她冷怒地呵斥。
“别碰我!”
他只得拿声音打破沉静。
“清璃,你要不要也考虑生个孩子?朕请最好的御医,给你治不孕症,当然,请归斯神医过来也可以,还有,朕也认识不少世外高人……”
“臣妾也正考虑自己生呢!不过,臣妾这病,恐怕是百年不遇,归斯神医是我师父,也早就替我医治过的,说要药石无效,再费气力,也是徒劳。”
刚才在温泉池里那一番疯狂的欢愉,让她此时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可恶那人竟毁掉她的避孕药,只能明日再另想法子,但愿刚才那次,不要中头奖。
“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医治,不想与朕有子嗣?”
“是!”对于这一点,她苏清璃供认不讳。
“你竟还惦记着九弟?!”宇文吉气闷地冷瞥她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落下纱帐,“朕是一番好意,你在这里无亲无故,若是有个孩子陪着,就算去观星台赏月,也能有个伴!”
“皇上这番好意还是留给其他妃嫔吧!臣妾若是想生,自然会找自己心仪的男子去生,用不着皇上费心!”
“苏清璃,你和宇文恒从前怎样,朕无从去管!不过,朕警告你!别妄想在婚内给朕戴绿帽子!你胆敢如此做,朕定杀了他,再除掉你和你的苏家。”
清璃狠狠得看着纱
帐片刻,实在想驳斥一句:我就给你戴了,你能怎样?!
她却又不明白,自己如此与一个自己憎恶至极的男子躺在一处做什么。
突得坐起身来,见宇文吉狐疑地转头看自己,她赫然又想起远在杭州的老祖母,想起与宇文启胤的交易,想起自己拿自己的未来,换取了父母的和乐与安宁……
她是北周皇后,她不能任意妄为!再也不能!永远不能!
宇文吉见她突然又躺下,不禁愈加疑惑。
“皇后这是又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她刚才突然起身,仿佛是要急着离开,着实让他不安。
清璃看他一眼,又拉住毯子,盖住自己。
“皇上还要早朝,还是早点睡吧,不管臣妾想什么,都是臣妾的私事。对了,请皇上务必牢记一点,以后不要弄别的女人睡我这张床,臣妾倒是忍得住这一股子骚味儿,就怕玄素收拾床铺时会觉得恶心。”
一大早,玄素便端着一个罩了锦缎的大托盘进了浴殿,魑魅和魍魉只当她是又想着法子取悦清璃,重新布置浴殿,便没放在心上,却不知那托盘上都是吃得喝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