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金甲护身的黑色骏马,威严优雅地哒哒小跑着,穿过沥水城的城楼大门,后面紧随的队伍长龙般,缓缓入了拱形的大门过道。
清璃和玄怡等人,都忍不住看过道的墙壁,上面贴满了圣旨和官府告示,上面写道,“凡从易水湖饮过水之人,皆可到所在地最近的府衙,或沥水城、砚城城门处领取解毒汤药。”
分发汤药的摊位,更是从城内摆到了城外,蔚为壮观。
唯恐冲撞了百姓,宇文恒略收缰绳,踩在脚蹬上的脚略动了一下,拴在脚蹬上的锁链是拴着金钱豹的。
金钱豹当即乖顺地随着力道靠近黑马,优雅无声,傲岸安静,比帝王更像帝王。
清璃横坐在马背上,被宇文恒揽在身前,不仅对他更多了几分钦佩。
见路边排队领取汤药的百姓都好奇地看自己,她却又浑身不自在,忙拿帕子挡在脸上。
她耳根火辣辣的,以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对宇文恒道,“我……我还是下去走吧!”
为了方便干活儿,她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罩衫,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脏兮兮,实在给他丢脸。
从前在宇文吉身边,每日提心吊胆,怕妃嫔们找茬,怕陈惠姝挑刺,从不敢让自己这样邋遢,每天出门至少照镜子三遍才肯放心地迈出门槛。
现在的她,委实像极一条身边少了鲶鱼的金枪鱼,太过散漫,太过自在,也太过随意。早知满城这么多人,她至少也应该洗把脸,上个妆,如此方不至于给她的皇帝夫君丢了颜面呐!
宇文恒直接按下她的手,“你又不丑,还怕见人?”
“两天没洗脸了,脸上还有灰……”她真真快要把自己丑哭了,“这几日熬药弄得,我袍服都是脏的……”
宇文恒格外低头看看她脸上,明明已经擦干净了,除了黑眼圈重了
点,脸色差了点,衣服脏了点,其他都很好。
“还是很美!”宇文恒看着她,不禁就想起他那座九皇子府的地下秘密宝库里蒙尘的珍珠,纵是灰尘再多,也难掩倾世光华,一口气吹过去,便又亮了。
倒是宇文吉愚蠢,有这样好的皇后,偏舍不得那些妃嫔,守着一座京城却不知他那座九皇子府中有一座装满金银财宝的地下宝库。
该是他宇文恒的,上天都给他留着,谁也抢不走!
清璃窘迫难当,把脸埋在他怀里,这亲昵的姿态,让宇文恒心头更柔软了几分。
他手臂护在她腰间,安慰道,“人家都忙着治病呢,谁会在意咱们呢?!”
街上都是步履缓慢挪移的人,一个个捂着腹部,绞痛得脸色蜡黄,却还是有人在痛苦之余,忍不住八卦闲话。
“那不是皇上么?”
“是呀,刚发了圣旨,说绕城沟渠的水已经干净了,有人牵着牛羊去喂水,已经没事了。”
“他怀里那是谁呀?看着蛮亲热的。”
“看那样子,少不得是路边捡的女子。”
“瞧着那模样倒是挺好看的。”
“都说这位皇上比宇文吉专情,怎瞧着不像呀?刚离了皇后娘娘的眼睛,这就勾搭上路边的野花……,恐怕没几日就要封为妃子。”
“两人虽然早前就在一起,皇后娘娘到已经不是新人了,难免会被嫌弃。男人么,还不都是三妻四妾?”
“真替皇后娘娘不值,大军压境,被强抢了去,如今这才多久?就闹成这个样子……”
宇文恒听得脸色铁青,忍不住大声咳嗽了一声。
无奈,他耳朵素来敏锐得不像人的耳朵,还是有两句更过分的话,让他差点呕出血来……
“天底下的男人,越是位高权重的,越是道貌岸然,所幸这位对咱们还好一点,怕是过不了多
久,就又开始纳赋,也如宇文吉一样,妃嫔成群……”
“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难免一个德行!”
清璃听着那些渐去渐远的细微话语,额头抵在宇文恒胸膛上,就抑制不住地,“噗——”
“想笑就笑出来,不要憋着!”
宇文恒气结深吸一口气,冷眼扫了一眼路旁那些患病都没短了舌头的人。
“璃儿,你刚才说的对,咱们的确应该下马分开走。照此下去,怕是不出一个时辰,朕就要被岳父岳母兴师问罪。”
依照她父母那不好惹的脾气,若听了流言蜚语,一定不会放过他。
清璃却狡黠地故意使坏,勾住他的腰际,无辜地掐着嗓音嗲声道,“皇上放心,民女一定会帮您向王爷和王妃娘娘解释,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为难……您也不用册封民女,只让民女留在您身边就够了。”
路旁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地骚动,跟随他们马后的玄素、玄怡、佟悦临,赵珺儿,亦是都忍不住笑。
宇文恒气结凑近清璃耳畔,“你再给朕说一句,今晚你就不用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