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种子、佛经和琴谱给她留下,衣服首饰都给朕带出来,一个草菅人命、罪无可恕之人,不配坐享皇后赏赐的锦衣华服,也不配佩戴珠宝首饰!”
阮宏脸色苍白地深吸一口气,俯首艰涩应声,“是!”
他从十来岁跟在主子身边,不是没见他们母子俩争执过,这一次,恐怕是最难修补的一回。
帝王肩辇调转方向,这就前往御书房。
宇文恒拥着清璃在怀,柔声说道,“朕叫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一会儿必须多吃点。”
“皇上放心,臣妾饿不着您的宝贝儿子!”
宇文恒唇角这才放松了,“朕才懒得管他,是怕你饿着!一大早的这样折腾,害得朕也好一阵担心,你若万一被推一下,岂不是要了朕的命?”
“好啦,我知道错啦……”
“我看,你是明知故犯。”
阮宏瞧着夫妻俩并没有嫌隙,方才沉了沉气,带着几个小太监,打开黑漆大门,抬脚就要迈进门槛,一抬眼,就见一个袍服破旧的女子,疯子般,长发散乱地坐在门槛内的的大红箱子上。
那脸看着有些熟悉,也似几日没有洗过,脸皮蜡黄,看上去不太干净,眼神也凶巴巴地怔怔瞪着,厉鬼似的……
阮宏怔了片刻,才认出,这位便是曾经光鲜夺目的太后娘娘。
他忙甩了下拂尘,带着一众小太监上前,“奴才奉皇上圣旨,前来抬箱子,太后娘娘,您请让一让!”
“你还自称什么奴才?没听到皇上说么?我是罪无可恕之人,该被诛九族了!咯咯咯咯……”慕容瑚突然就爆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群宫人噤若寒蝉,都微低着头,等着阮宏的决断。
阮宏忙堆上笑,“太后娘娘,皇上是怎样的人,您比奴才更清楚!不瞒
您,皇上每晚都来看您,且是奴才和庞铮陪着来的,但是,您一日也不曾叫皇上舒心过……”
“他每晚都来?”慕容瑚愕然,眼底的凄绝冷怒,就成了错愕。
“奴才斗胆,劝您一句,不要整日骂骂咧咧的,您把这宫殿清扫干净,好好保重,皇上来时,哪怕能喝上一口茶,这母子情分也断不了。皇后娘娘此来也是一番孝心,给您送这些东西,无非也是不想皇上看到您这样子,将来有了小皇嗣,也势必要送他来给您看的。”
慕容瑚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眼眶都红了,这才从箱子上起身。
“你们都抬走吧!”
阮宏没有冒然命人抬走,当着慕容瑚的面,故意把两个箱子都打开来。
“啧啧,皇后娘娘这一番准备,可是一应俱全呐!”
慕容瑚也忍不住看箱子里,这才发现,竟还有被褥,且用丝缎床单裹的结结实实,除此之外,竟还有窗纱,灯笼,茶盅茶壶等。
两个箱子里都是满满的东西,阮宏格外挑选了被褥床单搬出来,又拿了两捆崭新的窗纱出来,随后,又拿了两套替换的新衣递到慕容瑚面前。
慕容瑚倔强地僵持,不肯接。
阮宏笑道,“您可以不穿,总该有替换的。皇后娘娘为这事儿已经被罚了,您还是收下吧!过两日,泰王爷和环长公主都来,您总不能穿这一身脏兮兮的衣裳见他们呐!”
慕容瑚只得抬手接过来,顺滑的蚕丝,上面绣着福字纹,没有丝毫的凤凰刺绣,不得不说,苏清璃做事,纵是能拿捏好分寸。
见阮宏竟示意宫人们只抬了金银首饰离开,她忙开口叫住他,“阮宏……”
“太后娘娘您吩咐!”
“照顾好恒儿,替我对清璃道谢!不过,道谢并不说明我原谅她了,在我心里,她一
辈子都是宇文吉的前妻!”
“是!”
阮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却深知豁达的皇后娘娘,不会在意这样的评判。
“不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当真是不容易,为了救沥水城和砚城的百姓,她怀着孕,两年三夜未曾休息好,这才造出了解毒的药丸,还造了两个巨大的天车来解易水湖的毒,否则,皇上真真就成了千古罪人!自然,还有一些事,是您不曾听说的,奴才稍后拿史册来给您看。”
带上门板之际,阮宏注意到院子里除草新翻的泥土,忙又把门板推开一道缝隙。
“太后娘娘,这院子里的杂草,也是皇后娘娘命人做的,倒是看着这院子顺眼多了。”
门板关上,慕容瑚却立在院子里,久久不能动。
看着满院子新鲜的泥土,她赫然想起,去年冬日,自己怀揣着清璃为儿子画的画像,从京城逃往杭州的情景……
那一路上,她们母子三人,被宇文吉的人追杀,她却怀揣着画像,一闲下来就拿出来细看,总想着,苏清璃若能当自己的儿媳,此生也便无忧了。
如今也算美梦成真,清璃也不曾让她失望,心里却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