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异常晴好明媚,冷风却透着冬日的寒气,刀子般残忍刺着骨头。
城门处的护卫们,被冻得不时跺脚,朝着手中呵气,都不禁慨叹这冬日来得太早了些,他们整日铠甲罩身,甚至没来得及体会出秋日的清爽呢。
却有一人,石雕般,立在城门处,不动不摇,一身银亮的祥云铠甲,神祗般器宇轩昂,任凭冷风刮得城楼上的旗子猎猎作响,任凭大家冷哈哈地哆嗦,他依旧纹丝不动。
“这不是鹿骁将军么?”
“谁说不是呢?”
“今儿来做什么呀?”
“巡查的吧!”
“我们不是都有邢扎将军负责的吗?他在这儿做什么?”
“我们也没犯错呀,他有必要在这儿盯着么?”
城卫们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却轮值了四次,也不曾见他说什么话……
鹿骁就站在这冷风里,硬生生地站了一个上午。
守城总统领邢扎午膳过后,循例过来查岗,听城卫们议论,忍不住好奇,就到了大门处,正见鹿骁闭着眼睛,立在那边,看似冻僵了,周身却分明又一股真气莹莹环绕。
这厮怎跑来城楼底下练内功?吃错药了吧?
从前在王府,鹿骁是统领,他邢扎是护卫。
如今,鹿骁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统领十万兵马。他却因为脾气暴躁,辗转调来调去,如今勉强当上护城统领,却还是不及鹿骁。
倒是莫名地,看到鹿骁,如何也妒忌不起来,反而觉得异常亲切。
而他能变得如此,完全剔除了心里最阴暗的一隅,都是因为曾有一位女子拉了他一把。那女子,是他此生与鹿骁只能仰望的,可他也仅仅是敢仰望敢钦佩不敢动半分情思,鹿骁却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
“这不是咱们鹿大将军么!在这儿干什么呢?”
“邢扎!许久不见。”
“这里,可是我邢扎的地盘
!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
“我在此等皇上。”鹿骁侧首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敛气收功,俊雅的眉目愈加清亮如星。
邢扎哭笑不得,“皇上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城呢!你去楼上的书房歇着,护卫在这儿呢!等皇上来了,我让他们去叫你一声!”
“我必须第一时间见到皇上,且必须在这儿拦下他。一旦他入了城,后果不堪设想。”
邢扎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近前,抬手搭住他的脊背,“兄弟,你这是为了什么呀?苏府出了什么大事?”
鹿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把他搭在肩上的手拂开,“兄弟,对不住,无可奉告。你去忙你的事吧,无需在此陪我。”
邢扎倒也懒得逼迫他,事儿也不难揣测。“是不是为了皇后娘娘在江边捡的那个人?”
“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不只一点。”邢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不能怪皇后娘娘……那人长得与皇上颇为相似,皇后娘娘万不能杀了他呀!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莫说那人像皇上,就算不像,她也定会救回来好生安置的。”
“你的话在理,可这事儿,搁在娘娘身上,就不是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了。这事儿是不能怪她,她是无辜的,可在皇上眼里,她就是有错的。”鹿骁无法与他细说清楚,无奈地阖眼一叹,拿长剑撑着地面,继续忍受着大门过道里的冷风。
“兄弟,你别这样!该帮的不该帮的,我都一定帮到底。”邢扎拍着胸膛保证似的说。
“你还是让我静一静!”宇文恒的多疑,并不比宇文吉差几分,眼下这事儿该如何解释,他也没有完全想好,若宇文恒半句不肯多听,事情更麻烦。
邢扎见他脸色白得吓人,忙宽慰道,“皇上不会伤害皇后娘娘的,娘娘母凭子贵,谁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
鹿骁
摇头,“你没有爱过,你不懂!这事儿也不同于从前的那些事。”
“我懂!我都明白!”邢扎扯下身上的斗篷,给他罩在肩上,“你怕皇后娘娘失去后位,你怕苏家失势……而苏家,皇后娘娘,都是对你有恩的,所以,你就在这里挨冷风!”
“既然看得明白,这件事,你就更不应该插手!”
“鹿大将军,你想过没有,你为皇后娘娘如此,你让人家四长公主怎么看你?全城的百姓可都清清楚楚,四长公主一直在等你!”
鹿骁勃然大怒。“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四长公主,若非她这长舌妇,这事儿岂会闹得满城风雨?若非她,我也不至于站在这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宇文恒不瞒着清璃,早早把宇文吉去了药王府整容的事告诉清璃,清璃岂会中计?!
“邢扎,你给我记清楚,是苏清璃当初拉了你一把,否则,你早就被我杀了!你少在这儿给我废话!”
邢扎被吼得耳朵嗡一声闷响